第48章 白民一舞神傾心(下)
- 夙世幻緣
- 月白照溪
- 2129字
- 2020-04-23 22:35:00
這海外白民國的舞蹈,自然是諸天神仙不曾常見、或未見過的。
一見之下頗覺新鮮,越往后看越覺得曼妙非常,連明霜的一個小手勢,亦會覺得絕美無比、心醉神往。
一曲終了,明霜仰首如一枝盛放的牡丹,修長白皙的手臂如從層層花瓣中吐露而出的嬌弱花蕊,令殿上眾人都看癡了。
淵黎修長的手指按在琴弦之上,指尖余音消散。層層衣襟下的那顆心卻按耐不住,跳動不已。他未忘記要起身謝禮,便整理了衣袍,站在了明霜身邊。
殿中眾人從這場樂舞中回過神來,見殿中并列站著的三人,不禁由衷嘆服起來。
眾人等著天后一番夸獎,好跟著附和幾句,抒發一下自己的欽佩之情。
天后不負眾望,笑意盈盈地對天君開口道:“這三個孩子如此出眾,真是甚得我心。”
“尤其是明霜,妾身真是越看越喜歡。”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明霜,眼中笑意愈濃。
明霜心中‘咯噔’一下,面上的笑容差點就維持不住。若是聽到此處還不明白天后的意思,那就是徹徹底底傻子了。
淵黎也立即變了臉色,好在他平常就不喜過多表情,一時之間也無人察覺出他的問題。
只有留景還帶著笑意,垂眸靜靜地聽著。
明霜剛想開口,便看見兄長投來的眼神,不允她貿然拒絕。
可她心有所屬,又怎么甘心姻緣被這么隨意指配?!
天后卻沒有給她多余的反駁機會,當場道:“身為先水神之女,明霜如此優秀,妾身看來,她與吾兒留景正是相配,君上覺得如何?”
明霜抿了抿嘴唇,心中祈愿道:不要同意!不要同意!
“本君也覺得甚好。”天君低沉的聲音清楚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明霜身形微晃,耳中卻聽天君與殿中眾人當面宣道:“明霜上仙德才兼備,溫婉賢淑,適配三皇子留景。本君與君后便同明融上神定下這樁婚約,如何?”
席上的明融,聞言起身,向天君行禮道:“得君后與三殿下青睞,是臣妹之福。”
座上諸位皆起身恭賀三殿下留景與明霜的訂立婚約之喜,淵黎亦拱手不語,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場筵席,淵黎也不知是如何結束,如何回到忘生殿中的。一覺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難受。
孟槐小心翼翼地端來一碗極苦的醒酒湯,輕聲道:“主上,把醒酒湯喝了就會感覺好一些。”
淵黎皺著眉頭看著碗中輕輕晃動的湯液,突然一抬手,湯碗墜地,摔了個粉碎。
孟槐大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上神這數萬年來,無論是何種境地,都不曾如此失態。
“你下去吧。”淵黎閉眼道。
“是。”孟槐應聲,躡手躡腳地退下。
寢殿之中靜謐無比,忽然從淵黎口中溢出一絲笑聲。這笑聲極低,斷斷續續,一滴淚流入嘴角,淵黎這才止住了笑聲,從懷中拿出了那枚玉佩,摸索著,喃喃道:“原來心上放著一個人,淚會變苦。”
天君的賜婚,誰人敢能退?誰人能退?
他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該提前歸來,寧愿在沙場上戰死,他也不想在洗塵宴上聽到這樣的消息。
自從天君為明霜賜婚后,淵黎便沒有再出過忘生殿的門,孟槐負責將明霜曾經的用具物什一律搬回了她的鏡臺,畢竟是未來的三皇子妃,怎么還能居于臣下的宮苑之中?
三殿下倒是不介意明霜搬到自己的廣華殿中,一來方便了解,二來增進感情。
只是這般提議,立即就被明霜拒絕了。
孟槐見自家主上日日沉郁,不禁問身旁的孟極:“主上他究竟是怎么了?”
孟極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情之一字上,連主上這棵萬年朽木都開竅了,自家弟弟還是一點都不開竅,怕不是一塊頑石?!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道:“為情所困。”
“啊?”孟槐大驚,“主上看上誰家仙子了?”
“還有誰?你個豬腦子!”孟極沒好氣道。
孟槐睜大了眼睛,想了半晌,終于“啊——”地一聲,看向孟極,不可置信道:“若螢仙主?”
孟極一臉的‘生無可戀’,忍耐著性子對自家弟弟咬牙切齒道:“你為什么不猜太子殿下呢?”只要淵黎在沉憂宮中十日,那么至少會有七八日,太子會常常出現在這里。
“可太子殿下不是男子么?”孟槐又不懂了。
“那你為何會猜若螢仙主?”孟極不解地反問道,明明若螢來的次數還沒有太子殿下的多。
孟槐一臉認真:“因為若螢仙主看起來很溫柔,性格也好。主上以前不就說過,若要找仙侶便要找溫婉端莊的嗎?”
“你還小,不懂!”孟極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感慨道,“但凡自己定下的標準便會千挑萬選、慎之又慎,難以入眼。而若有人不在此范圍之內,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你覺得新鮮無比,無時無刻不在吸引你的注意,那么你會不會動心?”
“我……”孟槐猶豫道,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啊!
“你不用告訴我!”孟極打斷了他的回話,接著道,“主上現在便是動了凡心,愛而不得,心焦至極了。”
孟槐聞言恍然大悟:“你是說,明……唔,唔……”
猛地一把捂住他的口,孟極告誡道:“你還嫌主上不夠心煩?”
孟槐目露同情地望向主殿的緊閉的窗口,他一向是淵黎的左膀右臂,什么事都能夠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如今這事,卻遠遠超乎了他的能力范圍,他不僅束手無策,也無從插手。
沉憂宮中,一時如其宮苑之名,眾人皆心照不宣地沉浸在一片憂慮之中。自明霜將東西辦了個干干凈凈之后,淵黎也挑了個日子將自己從忘生殿中放了出來。
只是仍日日枯坐在槐花樹下,那槐樹也不似在瑤池和花林那般四時不忌,永開不敗。此時,沉憂宮中的槐花已盡數凋落,只留郁郁蔥蔥的葉子,提醒著他庭院中的這些花草樹木,皆是明霜還未帶走的唯一的東西。
但日日看這些欣欣向榮的花草,他便會忍不住想起明霜嬉笑著將它們一一打理的模樣。
只要想起,便心痛不能自抑。
于是,他重新向天君遞了折子,到崇吾山腳下駐兵操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