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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自閑山莊(五)

  • 昆侖有仙
  • 蘇訣
  • 3193字
  • 2020-03-23 13:02:06

有一句話,叫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為了昔日萍水相逢的少年,江采苦心癡等了十二年,在我看來,真是不值得。

畢竟她心心念念,為人家付出了十二年的光陰,甚至是一生的幸福,可那位名叫易初蓮的少年,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兩廂對比下來,實在叫人傷情。

我勸江采:“以前師父與我說過,這世間的事從來都是難得糊涂,凡事切莫執著太過,姑娘不過驚鴻一瞥,僅僅見過人家兩次,何必將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

江采問:“一見傾心,相思難道。姑娘如此說,可是懷疑我對易公子的感情?”

我心想,才見過一兩面而已,就為了人家守在深閨中十二年不愿嫁人,任誰也不敢質疑她對那個易初蓮的感情吧?

只是我覺著江采這姑娘太傻了,真真死心眼一個,非要撞了南墻才回頭的人,其結果也必然是被撞得頭破血流。

江采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才僅僅見過兩面而已,為何就能如此牽腸掛肚?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就是喜歡了,忘不掉了,跟相識時間的長短有什么關系?”

我不明白她所說的那個境界,就好比我喜歡吃羊肉串,可羊肉串賣完了,吃不到,我還能用原先打算買羊肉串的錢,去買一袋紅薯干,誠然,紅薯干的味道不如羊肉串好,但還是挺好吃的,而江采這種情況,大致是吃到某一個羊肉串覺得很好吃,就連其他的羊肉串都不肯講究,寧肯餓死,也要吃原來的那個。

我問江采:“如此說,姑娘是打算繼續等那個易初蓮了?”

江采點了點頭:“等。”

我又問:“萬一你又等了十年,二十年,還是等不到,依然要等么?”

江采又點頭:“等!”

我嘆了口氣:“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費在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人,傻不傻???”

江采微微失笑,回答:“欺騙自己的內心,去講究一個本不喜歡的人,那才是真的傻,我愿意花費一生的時間去等候一個我喜歡的人,即便僅是守著他的姓名,也永無言悔。”

何其有幸,我不是易初蓮,至少,不是江采相信并且深愛的那個易初蓮。

不然,頂著連累江采一生的罪名,只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或許,只有這樣想,才能讓我心中的愧疚和忐忑暫時緩和下來。

因我和師兄都不是江采想要尋找的那個人,自閑山莊終于肯放我們離開,但臨行前,江采卻猶猶豫豫向我提出一個請求。

她想請我吃飯,在云臺閣上請我吃飯,這也是這些年來,她對易初蓮唯一的心愿。

不過,在吃飯之前,她想請我穿上易初蓮當年的服飾,裝扮成易初蓮的樣子與她相見。

我們兩個姑娘家,扭扭捏捏做這種事情,未免有些尷尬,但為了彌補她心中的遺憾,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和師兄離開自閑山莊,江陵將我們送到門口,想到江采,我仍是忍不住嘆氣,讓江陵在適當的時侯,還是想辦法勸一勸她。

不料江陵卻不解道:“為何要勸姐姐?”

我怔了怔,又聽江陵繼續道:“以前我也不懂,總覺得姐姐傻,被那個人害了一輩子,可漸漸地卻明白了,姐姐能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幸與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們覺著她傻,是因為我們沒有遇到一個‘非他不可’的人,所以真正可憐的應該是我們?!?

“再說了……”

江陵笑了笑,將手往我肩上一搭,道:“我們自閑山莊有的是錢,姐姐她不愿嫁人就不嫁人唄,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師兄站在旁邊,盯著江陵放在我肩上的手:“行至此處,再往南走就是洛河中城了,余下的路我們可以自己走,江公子還是請回吧?!?

說著,將江陵的手撥下我的肩膀,插身在我們中間,拉著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兄看著似乎不太高興,我想了想,大概是在嫉妒,起初以為江姑娘找的人是他,本想借助此事走上人生巔峰,不料卻被我搶了風頭。

回到客棧不久,江家就派人將易初蓮的衣服送來了,云蠶雪緞的布料,摸起來滑膩柔軟,雪白雪白的,纖塵不染。

可以想象,當年穿著這身衣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我將房門插上,躲在里面試衣服,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由于江采對于易初蓮的記憶停留在十二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模樣,沒有我這般高,沒有我這般胖……啊呸,豐滿,因此他當年的衣服穿在如今的我身上,稍微有那么一點瘦,不小心抬手,只聽咔嚓一聲,臂肘處的衣服被撕裂開一道口子。

外面傳來敲門聲,我起身去開門,卻見師兄站在門口,看著我上上下下的行頭,他皺眉:“你當真要去見江采?”

我點了點頭,他嗤了一聲,又扯著我手肘處的裂口道:“以這副模樣去?”

我也知道,我是阿婧,并不是易初蓮,同江采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相比,簡直一個天上的太陽,一個地上的烏龜。

此番行徑,不過東施效顰徒增笑話罷了。

但是想想江采,終是狠不下心來。

師兄道:“江姑娘一直將自己活在過去中,你卻要扮作一個過去的人去見她,說是要幫她,可曾想過,卻有可能會害了她?”

“那怎么辦?”

我疑惑問:“難不成不見她?”

師兄又道:“過去的事情不管有多好,都不能過于留戀,做人啊,終究是要向前看的?!?

我琢磨著師兄的話,最終抬起頭,笑了笑:“多謝師兄,我明白怎么做了?!?

看了看師兄的行裝,又道:“師兄此次出來,不知可有帶多余的衣物,借給我一身吧?!?

晚上,赴約到達云臺閣,江采已經在那里等著了,聽到我已經來了的動靜,她轉過頭,見到我如今的樣子,愣了愣:“你……”

我穿著師兄的衣服,為了與當年的易初蓮有所不同,還特意挑了一身黑色的,想到我與江采,兩個姑娘家坐在一起談論風月,莫名有些尷尬,因此把大黃也帶了來。

原本我是想喊師兄的,但他那個人太過嘴碎煩人,大黃卻很好,八百年說不出一個字來,能緩和氣氛,還不會打擾我們。

我盡量學著男子的舉止,向江采施了一禮道:“這位姑娘,在下與朋友出門游玩,偶然間路過此處,與姑娘一見如故,似曾相識,不知可否坐下來喝一杯水酒?”

江采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拉著大黃坐下來,打量著云臺閣的四周道:“一別數年,沒想到云臺閣中的景色一如往昔,未曾改變。”

江采抬起頭,怔怔地望了我一會兒,才道:“公子以前來過云臺閣么?”

我笑了笑,故作風流,甩開手中的折扇道:“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吧,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傲慢輕狂的很,依稀記得那時我在云臺閣畫了一幅畫,還同人在此打了一架?!?

江采羞澀低下頭,問:“公子可還記得,昔日在洛河上,曾救過一名女子?”

我故作驚訝:“莫非就是姑娘?”

江采頷首,又道:“一別十二年過去了,公子的模樣還一如往昔,而我,卻已經老了。”

“哪里哪里?!?

其實關于這點,我也覺著奇怪,若我真的是當年的易初蓮,算年齡應該和江采差不多。

江采看著很是貌美,但模樣明顯比我大了許多,這也是我覺著自己不是易初蓮的原因。

我掀了掀衣擺,走到憑欄處,望著臺下的景象,由于江采已經花錢包下了整座云臺閣,如今的閣中空蕩蕩的,除了我們三個,只有隨行保護江采的侍衛,和伺候在她身邊的丫鬟。

不禁感慨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雖不能說是物是人非,但你和我肯定都有所改變,正如我以前喜歡穿白衣,現在卻喜歡穿玄色的衣裳,以前喜歡一個人四處闖蕩,惹下許多禍事,現在卻寧可約上兩三個好友,躲在某處安安靜靜地喝酒,姑娘你記憶中的那個我,或許并不是真正的我,亦或許,僅是我的一面而已?!?

江采蹙眉:“小紅姑娘,你的意思是……”

聽她喊我小紅,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尷尬了好半晌,才訥訥地道:“我是想告訴姑娘,姑娘可以懷戀過往,卻不能將自己鎖死在過去里,做人呢,終歸是要向前看的。”

江采愣了片刻,忽然笑了笑,起身向我施禮:“多謝小紅姑娘開導。”

她現在叫我姑娘,想必已經想清楚了,但小紅這個稱謂,著實讓人不喜。

我扶她起來,尷尬道:“相識即是有緣,大家都是朋友嘛,你以后直接喊我阿婧就好了,至于那個小紅吧……我隨口胡謅出來的名字,就不用一直費心記著了。”

江采點了點頭,我們坐下來吃飯,期間不經意抬頭看向懸在云臺閣中央的那幅畫,一副水墨丹青畫,由于當時被酒水濡濕過,又過了很多年,只能看到一團團深淺不一的墨漬。

不過我想,這幅畫在當時,定然是十分好看的吧。

我問江采:“這幅畫就是易公子所畫么?”

江采點了點頭,說實話,初看這幅畫,我覺著有些熟悉,還以為是我們所住的璇璣山,但同璇璣山的景色比較下來,又完全不一樣。

身后的大黃站起身,望著那幅畫,喃喃地開口:“玉虛昆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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