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肖月白坐在破廟的門檻上，抬頭望了望天，不明白乞丐怎么還不回來，就算是人約黃昏后，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啊。

“系統，你說老頭不會出什么事了吧？”肖月白心里頭有些慌，這讓他急切的想找人說些什么。

沒事。

想了想，又覺得這樣說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系統又開口道：

他身體我之前掃描過了，短期內不會有什么問題。

系統的出品的體檢，肖月白無論如何是信得過的，只是到現在乞丐都沒回來，肖月白的心頭總覺得懸著些什么東西。

“娃子，趕緊出來吃飯，今天加餐，有肉。”老遠的地方，乞丐就開始喊著肖月白，暮色沉沉，乞丐的面容隱匿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無端的讓人覺得陌生。

“哎！這就來”，隨著乞丐的呼喊，肖月白一邊起身答應著，一邊順著聲音跑去，由于起的太快，還踉蹌了一下。

直到乞丐的面容真切的出現在肖月白眼前，他才覺得慌亂了許久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喲，乞丐，去你姘頭那里敲了一筆啊！”肖月白翻了翻乞丐帶回來，稱得上豪華的飯菜打趣道，“今兒個這飯菜可是與以往格外不一樣啊，咋的，干了票大的？”

“臭小子，瞎說啥。”乞丐夾起一塊肉放到肖月白碗里，“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趕緊吃。”

“呵，還不讓說了”肖月白低頭扒拉了碗里的肉，抱怨了一句。

只顧低頭吃飯的結果就是，肖月白，吃多了。

“老頭，吃撐了，我出去消消食，你要睡就先睡啊。”肖月白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最終還是決定出去溜溜。

“要滾就滾，哪來這么多廢話。”，乞丐抬手朝肖月白的方向擺擺手，似乎很不耐煩般。

肖月白對著乞丐嬉皮笑臉一番，“得嘞，我這就走，省的礙了你老人家的眼”，見乞丐實在不耐煩了，這才抬腳朝外走去。

……

“19啊，我來這個世界有多久了？”肖月白問道。

這里不比二十一世紀，處處明燈，一旦入了夜，四下便是一片黑暗，所幸還有天上的星星照亮幾分道路，肖月白才不至于一路匍匐前行。

系統：七年四個月七天十八小時零八分二十一秒。

肖月白笑了出來，在這樣一個陌生的世界，系統到一如既往地精準，無端地顯得有幾分可愛。

系統搞不懂肖月白的腦回路，明明是你問我答的正常模式，有什么好值得發笑的。

系統：你笑什么？

肖月白沒回答，只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19，我很久沒這么輕松過了，在現代的的時候，我每天都為生活奔波，在這里，我總是提心呆膽的，擔心哪天就把小命交在這，不管在哪，我總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他頓了一下，想著一個合適的措辭去解釋這種感覺。

“似乎……哪都不是我的家，所謂的前世，在我眼里，它更像是一段虛幻的記憶，19。”肖月白輕聲低喚著，“你們那里能看到星空嗎？”

系統沒說話，它沉默了許久，以至于著肖月白一度以為19不會開口了。

那是我們最厭惡的東西。

肖月白感到困惑，“美麗的東西也會有人厭惡嗎？”

再美的東西，數億萬年的看下去也是會厭煩的，沒人喜歡一成不變的東西，因為，那會帶來絕望。

不知為何，肖月白仿佛從系統那冰冷的，無機質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滋味

——孤獨。

“那你和我們也算是同命中人了”

系統：？

似乎是感受到了系統的疑問，肖月白抬手指向天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你看，我是忙到沒時間欣賞，你是看太多而不愿欣賞，老頭嘛，似乎天生就厭惡我們頭頂的那片星空，算下來，我們是一類人不是嗎？”

系統覺得，肖月白的說辭大部分從邏輯上來說都不能歸為一類，但現在，它想成為肖月白口中的一類人。

茫茫宇宙中，遇到一個熟悉的人總是比遇到一個陌生人更讓人心安。

嗯。

系統應了一聲，我與你是一路人，它想著。

……

……

肖月白回到破廟的時候，乞丐果然還沒有睡，他面前燃著一堆柴火，只余下柴燒盡后的木灰在繼續散發著最后的余溫。

“不是說不等我了嗎，怎么還不睡？”肖月白坐到乞丐跟前，將雙手從衣袖里拿出來放到木灰前取暖道。

乞丐只是認真地看著肖月白，他看的很仔細，從眉眼嘴捎一直到肖月白腳上那雙沾滿了泥土的鞋子，好半晌他才開口，“也沒啥事干，就坐著烤會火，想著你始終要回來的。”

肖月白直覺乞丐有些不對勁，這感覺來的突然，還沒等肖月白抓住，便已從腦海中溜走。

“等的我直打盹，睡了！”乞丐站起身，往床邊走去，走了幾步，他又仿佛想起什么般轉過身來，看著肖月白，“以后做事，穩當點，老是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樣子。”

肖月白不明白乞丐為什么要突然說這些，“老頭，你今晚到底咋啦？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能有你瞞我的事多？”乞丐氣的吹了一下胡子，似乎不想再與肖月白多說。

……

“砰！”

仿佛有什么東西重重的摔在地上，肖月白抬起頭來。

“老頭？老頭？老頭！”他有些手足無措，乞丐突然就倒地不起，他手忙腳亂的跑過來，嘗試了一切他知道急救措施。

心臟復蘇、海姆立克急救法、創傷急救，沒用，都沒有用，不管他怎么嘗試，乞丐的呼吸脈搏沒有絲毫變化。

宿主，已經過了最佳搶救時間，放棄吧。

系統的金屬聲在肖月白腦海里響起，他似乎沒聽見，繼續著先前的動作，他不明白，之前還和他好好說話的人怎么會突然就沒了。

慢慢地他放棄了手上的動作，他坐在乞丐身旁，看著他，這個他以為脾氣有些暴躁的人，他從未有一天，甚至一瞬間想過他的離開。

乞丐總喜歡凡事硬撐著，不管什么賬都要算的清清楚楚，他記得他有很多賬本，上面寫著他獨創的賬目，每一筆都有。他只是身體不好，愛咯血了些，可是還是能活上許久。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會突然就這樣沒了？

肖月白有些疲憊，他想這可能只是一場噩夢，夢醒后，什么也沒發生。

這樣想著，肖月白便閉上了眼睛。

系統似乎再說些什么，算了，不重要。

滴，檢測宿主體內含有不知名毒素，請宿主注意，請宿主注意，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