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觀中規矩？”
方維和宋玉霖還有如松道人等幾個外人，對此都有些好奇。
可當下這場面必然是不方便開口去問了。
好在亦真長老沉吟片刻之后，把這一謎底也緩緩道了出來，
“我觀祖師在建派之初，就曾立下過一條規矩。
凡拜入我觀者，必須年過三十未嫁，否則一概不收。
但幾年前，素雅的父親，和徐師侄的父親，卻是先后帶著兩個孩童上山求我們將這兩個娃收入門中。
掌門師姐最開始是極力反對的。
但那時，她們倆的父親都是以命相逼！
說如若不收，他們就要自絕于我山門前。
而我和亦夢師妹也是太喜歡這兩個孩子了。最后掌門師姐也沒禁住我和師妹的勸。同意將她二人收入門中。
我本想好好將她撫育成才。
卻沒料到。
她的心中居然如此不喜歡這里。還釀成了今日的禍事。
哎，我當初真不該……”
亦真長老說及此處，已是眉眼低垂，老淚縱橫，不愿再講下去了。
這些道完。
跪在地上的素雅早就是淚流滿面。
泣不成聲地說道，
“師父……如今弟子已然犯下大錯……要殺要剮……徒兒都沒有半句怨言。”
“你個傻孩子，難道真要一心尋死嗎？”亦真長老說著，就把素雅一把摟入懷中。
師徒二人，俱是哭成了淚人。
“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掌門驀地說道，聽著語氣陰沉，怕是已然動了殺心。
亦真長老聽得此話，忙地拉住了掌門師姐的道袍，哭訴道，
“這孩子有今天的過錯，都是因為我當年不停師姐勸阻導致的。
這錯，都在我一人。
掌門要罰，便罰我吧。只求你能放了雅兒！”
“亦真！你……”亦清掌門當即呵斥道，可不知怎的，后面的話卻是再也沒能說出口。
本是嚴厲的目光，卻在看到亦真的霎那，慢慢變得柔和了起來。
當下伸出手攙到了亦真的肋下，將她扶了起來。
輕聲對她說道，“師妹……哎，你這又是何苦呢。
當年你若沒收下她，她這會兒已然發給那披甲人為奴了。
是非對錯，又豈是三言兩語能道清的。
這樣吧，既然這件事從最開始就錯了。
那就將它徹底改過來吧。”
說罷，便將還跪坐在地上的素雅，和藏在方維身后的徐櫻芷一并拉到了身前。
對她倆說道，
“素雅，我可以不殺你。
但今日之事，卻不能這么算了。
哎。
這件事我不怪你，也不能怪櫻芷，更不能怪你師父。
要怪，就怪我當年心軟，違背了祖師立下的規矩。
所以今日，我要把這個過錯修正過來。
就將你們二人，立時廢除修為，逐下山去吧！”
說完，便大袖一揮，從屋子中走了出去，不知是要去向何方。
屋內眾人，包括素雅在內，對掌門的這番話都沒有什么異議，皆是一言未發，眼睜睜地看著掌門離去。
但方維卻是一腦袋的問號，
“這是特么的什么決定？？
憑什么那個素雅有罪，居然還用牽連到徐丫頭身上？
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便想著是不是得替徐櫻芷喊喊冤啥的？
徐丫頭這會兒指不定得傷心成什么樣呢！
方維初時站在徐櫻芷身后，念及此處，忙地跑到了她的身前，想著要不要安慰安慰她。
可卻沒想到，這丫頭好像——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悲傷。
這又是什么情況？
難道是傷心過度，整個人腦子都壞掉了？
這可不行啊——她這腦子本來就太靈光，這么一來不就成傻子了？
方維當下趁著別人沒注意，忙地在身前擺了擺手，想試試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在發愣。
可自己才擺了兩下，徐櫻芷這邊立時就把目光投了過來。
方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一絲開心和解脫。
難不成，她也和素雅一樣，早就想離開這里了嗎？
一想到這種情況，方維也是糾結了起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說些什么。
再看向徐櫻芷時。
竟發覺小丫頭此時連眼淚都不留了，隱隱約約，好像還有幾絲笑意……
或許，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
最后，方維選擇了沉默。
而后白云觀的兩位長老，將徐櫻芷和素雅分別帶了出去。
望著徐丫頭漸漸遠去的背影，方維心頭忽然涌上了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本來徐櫻芷修為被廢，還被驅逐下山。應該是件很慘很慘的事兒。
可自己這心里難過之余……怎么還有點兒小開心呢？
奇怪，奇怪啊……
“只希望徐丫頭這次身體不會受到影響吧。”
方維在心里默祝道。
……
半個時辰后。
方維這會兒本來應該已然下山去了。
但卻意外被一位名為亦云的長老叫住了，說是讓他再等等。
方維雖然有點懵，不懂她要干嘛，但還是留了下來。
時間恍惚而過，方維仍穿著一身女裝，在屋中踱來踱去，把這幾天的發生的事兒從頭到尾又過了一遍。
就覺著自己上輩子，連著這輩子的幾十年，好像沒有遇到過這么多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在哪個太歲頭上尿了尿，才忽然給自己搞了這么事兒出來？
他這邊還在琢磨著，卻是驀地聽到門板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
方維循聲看去。
就見著那位長老從門外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個人，正是徐櫻芷。
徐丫頭這會兒正昏迷不醒，顯然是因修為被廢，使得其精神也在短時間內遭到了極大的打擊。
方維急忙跑到了長老身前，也沒多想，就把徐櫻芷從她手中接了過來。
可是剛把徐丫頭抱入懷中，方維這腦子就是“嗡”的一聲。
猛地意識到自己這是犯了大錯啊！
現下可還是在白云觀內，要是被人看到自己這么關心徐櫻芷，那他之前編的那些話可就立馬要被揭穿了。
這長老看著面容還挺慈和的，沒想到卻是在這里等著試探自己呢。
一想到這里，方維頓時感覺頭皮都有些發麻。
心下大呼道，
“吾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