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鯤鵬于飛
- 秋風暖陽
- 4159字
- 2020-03-20 21:45:16
李靖和紅拂女說鬧談笑,興味正濃,忽聽山下傳來陣陣打殺之聲。李靖和紅拂女不知是何事,急忙奔出廟來舉目張望。
這才發現原來是劉武周的兵士正在追趕李淵的女婿柴紹。
“柴紹怎么會到此?”
“他又怎么會和劉武周的士兵碰上了呢?”
“難道他是帶人來追殺自己,不期碰上了劉武周的士兵了?”
“救不救?”
柴紹是李淵的人,目前自己雖然沒有和李淵兵戎相見,但現在事實上已經是站在了李淵的對立面了。但柴紹畢竟曾經和自己很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命喪此處吧。
“不管怎么樣,先救了人再說!”
想到這里,李靖把古琴解下來遞給紅拂女拿著,就要奔去救人。
紅拂女當然知道柴紹是誰。她見李靖著急著要去救人,便連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靖哥哥!”
紅拂女急促地說道:“我們現在是化裝潛行,生怕別人知道。你這一去不是全暴露了嗎?況那柴紹乃李淵的女婿,肯定跟李淵是一路的。你現在正被李淵追殺,說不定他就是來抓你的,你又何必去管他呢。”
李靖見紅拂女拉著他,不讓他過去,忙解釋道:“李淵以前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待我確實不薄。而柴紹與我多少也有些交情。我現在與李淵只是政見不同,并無世仇。這事若不叫我碰到便罷,既然讓我碰到了,我又豈能見死不救?”
李靖說完拿起寶劍,就往山下奔去。走時他還不忘回頭對紅拂女說:“你在此等我千萬不要亂走,我一會就回!”
“他們追兵人多,靖哥哥小心!”
急得紅拂女小聲喊道。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待看李靖時,他早已一縱一跳,行動敏捷,已經奔出去很遠了。
此時的柴紹情勢已經相當危急!
他與馬的體力俱已完全不支,而后面追兵又緊緊追隨,一絲不讓,眼看著就要沖到他的近前了。
而且屋漏偏遭連陰雨,行船又遇頂頭風!
就在這時,偏偏事有湊巧。正當柴紹奮力催馬前行的時候,他的馬蹄兒突然踩在那車轍里卡住拔不出來。那馬兒本已疲憊不堪,正努力使勁前沖,根本無法擺脫。只聽得“咔嚓”一聲,那馬前腿當場折斷,馬兒一聲慘叫順著前沖之勢向前栽倒。
此時正在情勢緊張之際,馬上的柴紹正自回望追兵。馬兒向前摔倒,柴紹猝不及防,從馬上硬生生地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后面的追兵已到。那騎馬使槍的頭領看到柴紹栽倒,心中狂喜,便挺槍來刺。那槍尖直奔柴紹胸口而來,快如閃電,避無從避。
柴紹被摔得在地上連滾了幾滾,剛欲掙扎著爬起。卻抬眼看著那長槍直奔自己而來,此時他因猝然倒地根本來不及反應。
“完了!”
只嘆自己功名未成身先死,運蹙命舛變孤魂。柴紹哀嘆一聲,遂兩眼一閉,只能等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聽到“啪”的一聲,一個石塊從側旁如流星般飛來,正打在槍頭上。
那槍頭雖然勢頭還在,但被石塊打的一偏,一下子戳在柴紹身邊的石頭上,激起點點火花。
那頭領心思全在柴紹身上,幾乎用了全力。他絕沒想到這一招會失手,身體微一前傾,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此時他一心要刺殺柴紹,也顧不上關心飛石之事。他勒住馬兒,坐穩身軀,迅速撥轉槍尖,以槍刃當刀奮力向柴紹身上劃去。那槍尖就在柴紹的脖子附近,這要劃到,柴紹即使不丟性命也將皮開肉綻。
此人能在轉瞬間連出兩招,看得出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他武藝高強,而且志在必得,定要取柴紹性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又一塊飛石疾速打來,正好打在那頭領的馬頭上。那馬瞬間疼痛難忍,人立而起。那頭領絕沒想到會有此變故,在馬上坐立不住,從馬上直摔下來。那馬兒在坡陡路窄的古道上也站立不住向后摔倒,正好砸在那頭領身上。那頭領心中大駭,急忙想推開馬匹重新站起。但奈何道窄且陡,他推了幾下,竟沒有推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時,柴紹已然從地上躍起。他從地上撿起寶劍,快步沖到那頭領面前,手起劍落,結果了那頭領的性命。
正在此時,猛聽“轟隆隆”巨響。柴紹不知何事,心中大駭,他急忙跳起靠在路邊的陡壁上。這時他才看到道旁山壁上網住滾木礌石的繩索被人砍斷,那些滾木礌石“嘩啦啦”從上面落下,順著古道的坡勢向下直滾,聲如巨雷,勢如山崩。
道上追兵本來是一個個奮勇向前,見滾木礌石突然從上面傾瀉而下直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在情急之間哪里能抵擋這種陣勢!再加上道窄坡急根本無處躲藏,瞬間死的死傷的傷,幾難活命,哭爹喊娘,一片哀號。
柴紹正在驚疑間,突見從道旁躍下一人。柴紹不知是誰,還待廝殺。那人道:“嗣昌兄,別怕,是友非敵,在下前來救你!”
只見來人迅速來到柴紹面前,略一拱手便直接問他:“還能走得動嗎?”
“沒事,摔得不重,還能走動。”
柴紹點點頭。
“那好!”
那人不由分說,走近前來,伸手抄起柴紹的腰,往上一舉,對他說道:“快跳!”。
柴紹雖已筋疲力竭,但借著那人挺舉之力順勢從道上跳上山坡。
那人也跟著跳了上來,“嗣昌兄,此地不宜久留,快隨我來!”
那人不由分說,帶著柴紹快速鉆入荒草叢林,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這時,關上的兵士也隱隱聽到山下的喊殺聲,正在驚疑間,忽聽到滾木礌石如雷般崩落的聲響,知道山下有異。他們迅速集結,呼喝著從關上沖了下來。
柴紹幸虧躲得急,否則若被他們發現,再遇到這一場惡戰,定然是性命難保。
柴紹跟隨那人左拐右繞,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陳馀廟里。見廟中還有一位壯士在那里等待,那人看見救他之人,倒很是關切,連忙過來察看是否受傷。待看到沒有大礙,這才過來察看自己的傷勢。當那青年壯士看到自己身上多處有傷時,驚呼道:“咦,你受傷了!”
柴紹見此人情急間言行舉止頗有女人態,心中十分地詫異。
三人拱手見禮,柴紹拱手道:“柴某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柴某日后定當厚報。”
李靖拱手笑道:“嗣昌兄言重了!不過此處不宜久留,等會劉武周的叛軍肯定會到此搜索。我們先換個地方再來敘話如何?不知嗣昌兄傷勢如何,能否行走?”
柴紹見這兩人并無惡意,剛才還救了自己,便笑著說道:“些許小傷,不妨事。柴某但聽恩公安排。”
于是三人匆匆把剛才留在廟中的痕跡清理了一下,這才出得廟來。他們轉過一道山梁,來到一個較為安全的僻靜地方,方才重又坐下來敘話。
紅拂女又去山谷溪澗里打了一些水,讓柴紹簡單梳洗一下。柴紹喝了一些澗水,方才慢慢平復了剛才緊張的情緒。他自己從身上取出金創藥,在那位救他的恩人的幫助下把傷口涂上金創藥,這才止了血。只是在涂藥的時候,那青年壯士還特意背過臉去,倒是顯得有些忸忸怩怩。
三人坐下,柴紹復又站起身來拱手躬身施禮:“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尊姓大名,以便日后能報大恩。”
李靖笑著還禮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請嗣昌兄不必放在心上。”
柴紹又拱手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請恩人一定要留下尊姓大名,否則柴紹心中萬分不安。另外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想向恩公請教。恩公您與在下素昧平生,不知恩公又怎會知道在下便是柴紹呢?”
“哈哈哈哈!”
李靖笑道:“山西太原唐國公乘龍快婿柴嗣昌柴公子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呢。剛才在下聽得山下追兵大喊不要放過柴紹,在下就已經知道閣下是嗣昌兄了。”
“哦哦,恩公既知在下名姓,敢勞恩公賜教尊姓大名,以待在下報答。”
李靖拱手答道:“嗣昌兄言重了,區區小事,又何必掛齒。既然嗣昌兄見問,在下也不便隱瞞。不才乃是雍州三原李靖,以前在太原唐公府上曾與嗣昌兄有數面之緣,不知嗣昌兄是否記起。”
“你……你是李……”
柴紹錯愕了一下,端詳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把拉著李靖的手,高興地說道:“原來是藥師兄啊,在下絕沒有想到在此會碰上藥師兄。再加上剛才一時情急沒有認出來,望藥師兄見諒。那不知這位是……”
李靖指向紅拂女答道:“這位便是內人紅拂女。”
柴紹聽李靖介紹是夫人紅拂女,剛才的疑問頓時明白了。他連忙拱手道:“噢,原來是尊夫人,柴紹在此有禮了。在下常聽人講起夫人乃女中豪杰,文武雙全。今日才得見尊容,真是失敬失敬。”
紅拂女畢竟是女流,少走江湖,幾句話便說的她臉都紅了。她忙站起身來謙遜幾句:“柴公子客氣了。賤妾乃是一介女流,哪里談得上什么女中豪杰。賤妾只是跟自己的夫君學了一些花拳繡腿,只是當作好玩兒,在柴公子面前肯定是不值一提。”
“尊夫人謙遜了!在下那兩下子不足掛齒。剛才要不是藥師兄搭救,現在可能連命都沒了。”
三人客氣了一下,又重新見禮畢方才坐下。
“藥師兄,你這是……”
只是柴紹不住地朝李靖的臉上望,看到李靖這副打扮著實有些驚疑。
紅拂女此時也不知李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路上隱姓埋名,化裝打扮,就是為了騙過李淵他們。如今卻倒好,自己倒先自報了家門,這不是把前面做的工作都前功盡棄了嗎。礙于柴紹在旁,她也不好就問,只能暫時先壓在心里。
“嗣昌兄驚異于在下的這身打扮是不是?”
“是啊,藥師兄這身打扮,以至于在下一時倒沒有認出來。”
柴紹問道:“不知藥師兄為何這副打扮,這是要去往何處?”
“這個……”
李靖聽了這話,正自躊躇不知如何作答。誰知柴紹突然一拍腦門,歉然道:“冒昧,冒昧。藥師兄不必解釋,在下已然知道是為了何事了。”
李靖估計李淵肯定是把自己的事早已經知會給了柴紹,也就正好不用再去過多的解釋了。
李靖拱手道:“嗣昌兄一直在長安,怎么今天突然出現在這里,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柴紹這時見李靖對自己坦誠相告,便也不再隱瞞。他笑著說道:“藥師兄也不是外人,想必已經知道我家唐公起兵之事,在下也就不必相瞞了。”
柴紹看了一下紅拂女,又轉頭繼續說道:“唐公見大隋江山已處飄搖之中,百姓陷于水深火熱,決定起兵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
李靖心想,明明是起兵反叛,卻說的是那樣的冠冕堂皇。只是他也不答話,聽柴紹怎么說。
“唐公起兵之時,在下和夫人平陽郡主當時正在長安。唐公怕我們受牽連,便秘密派人召我們夫婦二人回晉陽。我們接信后,商議決定先由在下立即自長安啟程趕往晉陽協助唐公起兵,夫人則秘密前往長安城外聯系義兵接應。在下因有事繞道洛陽,便尋思著走這條道前往太原較為隱蔽,誰曾想這里已被叛軍劉武周占領,路上正好碰到他們。劉武周的叛軍本來就是唐公治下馬邑郡兵士,所以有些兵士認出在下,因此一路追殺到此。若非恩公相救,在下可能早已命喪九泉了。”
柴紹此時想起剛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也真是巧了,正好我們路過這里,機緣巧合救了嗣昌兄。嗣昌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李靖見柴紹到現在還一臉緊張,忙笑著安慰道。
“是啊,要不是藥師兄出手相救,在下早就成了叛軍的槍下之鬼了!”
柴紹說罷也哈哈哈大笑。
此刻兩人相見,意氣相投,倒頗有點惺惺相惜之感。
“不知藥師兄這是要去往哪里?今后作何打算?”
柴紹笑罷,忽然一本正經地問李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