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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對練

月色朦朧,月光之下藏著鳥語和花香。

春末夏初的這一夜,天使的治愈粒子功效在汪倫身上發揮了充足的作用——這是他這幾天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美中不足是他竟然夢到了源氏——夢里源氏坐在幽暗且空曠的運輸機機艙中,靜若磐石,面具泛著綠光。這讓汪倫一度認為源氏是夢中來找他索命來了,所以整個夢都糾纏在恐懼和愧疚所編織而成的刺骨深寒之中。

又沒有夢到溫阮。

這個遺憾讓他愧疚不已,悔恨自己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夢境——他已經好久沒有夢到和溫阮的纏綿場面了,這讓他很是惆悵。

少年懷春總是酸疼。

次日天明,周六,天氣大好,舍友們早已出門撒歡,而汪倫像往常一樣,一覺睡到了自然醒。醒后,精神大振,氣血全滿。

起床拿牙刷的時候,他想起自己和溫阮她爸——他自稱岳父大人——通報了梁明啟這個蛀蟲之后,至今尚還沒有確認過事情是否已經發生了喜人的改變,他決定趁著這舒爽的天氣和舒爽的心情,去一探究竟。

洗刷完畢,他特意收拾了自己——換上去年剛買的「新」運動外套,穿上足以以假亂真的高仿平板鞋,甚至還偷了室友的發膠抹在頭上。鏡子前,他看到的是一個昂首挺胸自信滿滿的成熟真男人。

要想找到溫阮,對汪倫來說根本沒有難度。

周一至周五,每一節課的時間、地點、任課老師,汪倫都門兒清,周二下午和周四下午沒課,溫阮會去圖書館認真復習功課——當然,之前都有梁明啟這個跟屁蟲煞風景。

而每個周六的上午,是溫阮參加校跆拳道俱樂部訓練的時間。

穿行過綠意盎然的校園,意氣風發的汪倫來到室內體育館。

吶喊聲震耳欲聾,不絕于場館之中,在空曠的背景下顯得尤為響亮。這聲響讓汪倫從踏入體育館的時候便開始焦慮。

讓他焦慮的理由非常充分,因為梁明啟也是跆拳道協會的一名成績斐然的成員。

直到他看到美麗的溫阮出現在視野之中,這種焦慮便已然煙消云散——那飄逸的長發,靈活的身段,柔韌的雙腿,無一不吸引著汪倫百分百的注意。

「想試試嗎?」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等高的小姑娘用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汪倫的注意力,「你可以試練一節課,有興趣的話報個名,很便宜,而且有專業的教練進行指導。」

汪倫看到這個試圖「套路」自己的小姑娘,穿著整齊潔白的跆拳道服,腰上系著一根黑色布質腰帶。

「我看還是算了吧。」汪倫頗有禮貌地笑了笑,「還專業教練,別唬人了,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您也別費勁,我來就是看看。」

那小姑娘笑容僵在臉上,她干咳兩聲,「練習跆拳道強身健體,而且還能自保……據我所知,這個教練不是『唬人』的,畢竟曾經獲得了市跆拳道冠軍……」

「不定怎么得來的呢。」汪倫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敷衍地打斷了這姑娘的話,眼神繼續追著溫阮而去,「哎,你這協會的吧?」

「是。」那姑娘已經收起了笑容,平靜地看著汪倫。

「問你個事兒。」汪倫猥瑣地壓低聲音,「就那個姑娘,扎馬尾辮兒的那個,她現在什么水平了?」

「你可以去試試。」那姑娘哼笑一聲,對著正在做練習的隊員們喊道:「集合!」

眾人馬上停下了對著空氣的模擬訓練,迅速集中到這姑娘面前。

汪倫咽了口唾沫,尷尬地側過頭去,「請問您是?」

「校友,以前體育系的。」那姑娘微笑著,目不斜視,「連續三屆市跆拳道冠軍,現在兼職校跆拳道協會教練。」

「可能有點誤會……」

「同學們,下面是配對練習。有一個新朋友,剛剛在學習我們的訓練過程,所以我想……」教練意味深遠地看了汪倫一眼,笑著說,「我想讓這個同學加入我們的訓練,體會一下我們的樂趣所在,希望大家表現出我們如火般的熱情。」

她特地強調了「如火般的熱情」這幾個字。一聽這話,汪倫頓時口歪眼斜,差點就昏倒在當場。

梁明啟站在了前排,像條惡犬,正惡狠狠瞪著汪倫。

汪倫擠出一個笑容沖他點點頭,趕忙轉過頭去。

教練擺擺手示意梁明啟先入隊,沖著溫阮點點頭,「你和這個新同學配對,他現在對跆拳道的實用性有些糾結,希望你能給他些啟蒙教育。」

「哎,這個好啊!」聽到自己和溫阮搭檔,汪倫激動地拍了下手掌。

自認為處于潮流前線的汪倫站在溫阮面前的時候,他才感受到了一種不詳的壓力。

平日里溫柔美麗的溫阮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那眼神似能噴出火來。

「哎你等等……」汪倫剛發現其他人都穿上了護具,唯獨他和溫阮挺著肉臉相迎。

汪倫話沒說完,隨著溫阮一聲脆亮的吶喊,一記后擺腿結結實實砸在了他的臉上。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癱軟在地。

「你下手……下腳可真狠……」汪倫強忍著眼眶里的熱淚,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慘兮兮躺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夢中情人,「干嘛啊你這是……」

「你!」溫阮雙眼含淚,臉憋得通紅,壓低了聲音,「你跟我爸都說了些什么!」

汪倫捂著臉楞了,他沒說過一句溫阮的壞話啊嗎,相反,他記得還夸贊溫阮來著。

溫阮家教良好,儀態大方,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循規蹈矩言行妥帖,這一腳出去便是她二十幾年來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了。但她的憤怒也不是平白無故,內向的溫阮被他父親扣上了「和男同學走得太近」的帽子,被迫硬著頭皮和父親促膝長談,聊了許多男女關系之事,還在一定程度上被「禁了足」,這次若不是父親休假出門去爬山,周六她便只能老老實實回家呆著了——實際上,從此以后的每個周末,她都要老老實實回家去待著了。

不過在泄了憤之后,溫阮畢竟心善,自覺有愧,看到汪倫還躺在地上單手捂面淚眼汪汪,不由又動了惻隱之心,一時間也不知是該繼續責備還是道歉了事,憤怒和歉意交織,索性一轉頭含著眼淚向體育場外走去。

「溫阮!」梁明啟雖是在對練,但眼神哪里離開過這兩個人,看到溫阮憤然離場,他趕忙追了上去。

溫阮下意識回過頭,看到梁明啟追來,眼睛余光又瞟到汪倫,父親那令她羞愧且尷尬的訓話再次浮上腦海。

「別跟著我!」溫阮滿臉通紅,怒斥一聲,轉身便離開了。

看著架勢,應該算是成了吧。汪倫心想,這一腳如果能換來溫阮的眼明心凈,那也是值了。

「你都干了些什么!」梁明啟挽起袖子,雙眼冒火,徑直向汪倫走來。

汪倫忘了臉上的傷痛,頭也不暈了,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撒腿便跑。

「你給我站著!」梁明啟怒火中燒,也不顧教練的呼喚,跟著汪倫跑出了體育館。

汪倫自打小學起,百米賽跑沒及格過,也多虧了這些年逢事兒就跑的歷練,讓他多少訓練出了些耐力。然后這種事兒就像是賭博,對方如果太快,沒跑幾步就能給他逮住,但凡逮住了,肯定是往死里打,但萬一幸運,對方還沒那么快,或者被別的事兒稍一耽擱,這小短腿可就像永動機一樣越跑越遠了。

梁明啟身體素質極好——在汪倫看來,這個醫學生跑起步來像是一條細犬——抓住汪倫應該是易如反掌。

出了體育館,兩人都不跑了。

他們同時看到溫阮坐在門口一個木質長椅上哭。烏黑的秀發,潔白的道服,優雅的身段,就坐在那抽泣,這畫面讓汪倫忍不住心生憐惜,心想要什么樣的混賬會舍得把這仙女一般的姑娘惹得如此這般。

梁明啟開始自動巡航,調轉方向,奔著溫阮跑去,行云流水一般坐在了她身邊,一條胳膊自然而然放在溫阮不斷顫抖的肩膀上。

看這樣子應該是慣犯了啊,汪倫氣得咬牙切齒。當看到溫阮擦干眼淚,從梁明啟懷里逃脫而坐去了椅子邊上之后,汪倫不禁又樂了。

「我讓你樂!」梁明啟感情受挫心靈受創,恰看到汪倫的笑臉,以為自己在女人面前吃了癟卻讓汪倫看了笑話,心里那火更甚之前,新仇舊恨摞在一塊,這一下殺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梁明啟起身向自己奔來,汪倫心里自覺兇多吉少。他轉身重新啟動,可這就不如剛才了,畢竟剛才是自己先啟動,梁明啟慢了半招,誰輸誰贏不好說。這下梁明啟先發,再加上憤怒加成,而自己后動,還帶著恐懼的副作用,逃脫的概率無限接近于0,除非有奇跡發生。

眼看著梁明啟越來越近,汪倫暗暗加勁,心想如果能跑得再快一點就好了,或者梁明啟能慢一點就好了。

雅典娜的訓練起到了作用。

控制!汪倫盡全力調整了自己慌亂的呼吸。

梁明啟確實慢了下來。

確切地說,是時間慢了下來。

梁明啟四肢擺動的頻率漸漸變成了慢動作,頭發上掛著的汗水被緩慢地甩了出去,形成一個拋物線緩緩落向地面,他正在罵汪倫的口型變化也慢了下來。

不只是梁明啟:溫阮在遠處慢慢站了起來,表情慌張,正在向這邊張望;旁邊小路上一個同學胯下的自行車輻條轉的越來越慢,那車速近似于爬行;花園中,被大剪刀「咔嚓」一下修剪掉的冬青葉子飄灑在空氣中,晃晃悠悠,終不能落下。

汪倫的面前,空氣變成了透明的帷幕,他的身子便在這帷幕中穿行。

梁明啟張牙舞爪,越來越近,汪倫也沒多想,趁著對方行動變慢,便玩命地向前奔去。

其他人只眨了下眼睛,汪倫便已經沒了蹤影。

梁明啟停下腳步,喘了兩口粗氣,怔怔地看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回過頭去看溫阮,溫阮愣在原地,淚痕已干,眉頭緊鎖。

「這個……怎么回事?」梁明啟站直了身子,大口喘著氣,他無法理解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干咳了幾聲。

「不知道,別問我。」溫阮沒有去注意他們的追逐,只是抬起頭時看不到了汪倫。她收回了視線,搖搖頭。她感覺到無以復加的疲勞,成長至此,從沒經歷過男女之事,哪里又知道這些煩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已習慣在身邊陪伴的梁明啟,又該如何面對這讓人無可奈何的汪倫。她懷疑自己是個「壞女人」,因為她既說不出是否真的喜歡梁明啟,也說不出是否痛恨汪倫,這讓她覺得自己在感情上搖擺不定,腳踏兩船。她討厭這種不確定性,但曾經所有的「修養」和「家教」,都不能給她這個問題一個「確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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