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早就遠遠瞧見那滿臉密密麻麻的紅疹子，心里便無端的發著涼。

此刻普一被抱住，差點都要被氣瘋了，使勁推搡道：“死丫頭片子，給我滾開！”

誰知牛皮糖沾上去卻沒那么容易甩開。

“奶，救我！我疼……”蕓樂戲精上身，演技在線，嚇得一旁看戲的楊氏母女直接退到了墻根處。

“挨天刀的，我怎么這么命苦??！這該不是得了天花吧！”趙婆子想到這一茬，登時渾身抖得如同篩子般。

“妮兒，你過來拽開這死丫頭?！?

“娘，我不敢，得了天花可沒救的，染上就不得了了！”李春妮惜命，愣是生生又退了兩步，和楊氏母女站在了一起。

“哎吆，后人不孝哦！活不下去了……”

趙婆子無病呻吟，因為恐懼而臉色煞白，看起來還挺像那么回事。

錢氏坐在地上，腦子一直有點懵，直到聽見‘天花’二字，才緩慢的回過神來。

耳邊是女兒凄厲的痛呼和婆婆惡毒的咒罵，不知怎的，竟突然憋了股勁，直沖了過去，一連撞倒了老鴇在內的三兩人，然后抱著蕓樂痛哭起來：“二丫，我苦命的孩子……”

趙婆子乘機逃過一劫，連滾帶爬的遠離了蕓樂母女。

不遠處的玉娘子在壯漢的攙扶下率先起身，扶了扶散亂的發鬢，氣憤道：“簡直是晦氣，你們必須得賠！”

“我們沒錢！”一聽要賠，剛回過魂來的趙婆子頓時緊張了。

“沒錢不是有姑娘嘛，就那個，湊合湊合也能用！”

被老鴇子指著的香竹臉色一白，嚇得攥著楊氏的手，渾身直哆嗦。

“竹子我們不賣的，不賣的！”楊氏一副魔怔了的樣子，抱著自家女兒就是不撒手。

“滾開！”楊氏被一腳踢開，接著香竹便被兩名壯漢拖了過去。

老鴇子用手帕捂著嘴，諷刺道：“誰說買了？這丫頭算是補償給我的，一塊銀錠子都不會給?！?

楊氏聞言只覺眼前一黑，天昏地暗，直直便倒地不起了。

“娘，娘，……”香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嗓子徹底哭啞了。

眼看著那玉娘子一副強盜樣，趙婆子連同李春妮母女倆卻愣是嚇不敢開口了。

蕓樂抱著自家娘，微瞇著眼，里間藏著算計，若是仔細看去，簡直像只機智的小狐貍。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李春妮這個罪魁禍首又怎能獨善其身呢？

“奶，聽聞竹姐找了位大戶人家，到時候聘禮定是不會少吧！只是……”

“只是小姑年歲也這般大了，你為何不幫她也找個如意郎君呢！”

趙婆子聞言，臉色驟然就變了，說到底要賠一個姑娘進去，誰最沒有價值，這不明擺著嗎？

雖然女兒只有一個，但剛剛事關生死，在那緊要關頭，妮兒卻選擇了保全自己，顯然是個沒良心的。

再說了，妮兒從小到大，吃的，喝的，用的，花了她好些銀錢了，也是時候該報答她了，而且妮兒長的又不好，去了頂多做個小丫頭罷了，也吃不了什么虧……

趙婆子一瞬間想了許多，逐漸的覺得那月香樓對于自家女兒來說也算是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