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穩定了情緒，聲音有些發顫:“你——你們是什么人？”

傅沉回頭看了她一眼，面目表情，聲音寡漠:“錦衣衛儉事傅沉。”

芊芊腿一軟，險些載到，努力維持著冷靜:“不知幾位大人為何來這里？”

許映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質問道:“我們為什么來你會不知道？這人都死了一地了，你還裝什么裝？你們做了那么多不是人干的事，你還問我們來干什么？”

芊芊臉色變了變，臉上還覆蓋著厚厚的妝容鼻尖額頭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我……我……”

許映安湊近她，笑著道:“若是今日我們不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你們這貴春樓底下是什么？！”

芊芊步步后退，靠在身后的門框上，一只手摩挲著找到支撐，搖搖頭，咬著唇，說出來的話都有了哭腔:“我并不知道很多，只是媽媽從前疼我，告訴過我這樓底下皆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許映安眉頭一皺，一把抓住芊芊的領子:“怎么進去？”

貴春樓后廚放置蔬菜的地窖里就是通往地下的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棟石門。

雖然許映安做好了心里準備，大門推開的那一刻，她還是被震撼了。

傅沉早就料到里面的景象，一早站在門外等著許映安。

只見不見天日的囚牢里大概有五十左右的女子，她們身上的衣服破舊，難以避體，還有著干涸的血漬，頭發亂遭，還有幾個挺著大肚子的，墻根還躺著幾具尸體，撲面而來的糜爛的氣息，許映安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

那些女子見推開了門，沒有半分驚喜，反而是能躲著的都躲了起來，更有甚者沒有地方跑，原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許映安不禁紅了眼眶，小聲安慰道:“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那些女人哪里肯相信她的話，她費盡心思解釋了半天，她們還是沒有人肯動。

許映安回頭看了看門外，知道在不能這么耽擱下去了，抓住離自己最近的女子的手，輕聲細語道:“你相信我，我是來救你的，你現在從這里走出去，就得救了？”

女人剛想尖叫，許映安的手的溫度剛剛好，一點也不是冷冰冰的，女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著許映安，遲疑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石門，每走一步回頭看一步。

先走出去了一個，身后的慢慢的都站了起來。

一行數十個女子都走了出去，許映安走到傅沉身邊，想說些什么，忽然整個地下晃動起來，關押女子的地方率先坍塌，傅沉見大事不好，拉起許映安沖向門口。

不知是什么機關，石門慢慢地落了下來，若是跑不出去，今天他們兩個非死不可，傅沉第一次露出了慌亂的情緒，死死的拽著許映安的手。

千鈞一發之時，大傻猛的站在石門下，用肩膀頂住，撐在地上的雙腳發著抖，石門多重，光是看大傻的樣子就知道。

大傻咬緊牙關，大喊道:“小姐！快走——”

傅沉拉著許映安從那僅容一個人的縫隙里滾了出去。

許映安的袖子被劃破，胳膊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她來不及顧手臂，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整個地下“哄——”的一聲倒了——

許映安整個身體僵住，瞪大了眼睛，她張了張嘴，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保持著跪在地上的樣子，似乎是全身的血都倒流起來，雙手不自知的扣著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塵埃落定，許映安的聲音仿佛是從肺腑里撕裂出來的，如同裂帛，嘶啞難聽，聲聲叩擊人心。

“大傻——！”

傅沉剛才護著許映安被石頭砸了一下，頭有些暈，他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許映安身邊跪了下去。

許映安鮮血淋漓的手捂著眼睛，肩膀劇烈顫抖，不知是血還是淚從指縫流出來，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傅沉目光沉痛，抬起手拍著她的后背，將她攔入懷里。

零散的記憶漸漸回籠，大傻的印象在記憶中由模糊不清變得清晰起來，他們從前確實相識的，他待她極好，從始至終，從未變過。

終是，為她付出了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