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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渾渾噩噩

經過了幾個月的顛簸,汪謙與周絮一行人終于來到了一個北方邊陲小城。

一路上,又有幾個兄弟在行路時或因感染風寒,或因高燒不退,或因舊傷復發等種種原因相繼離世。

周絮的傷倒是陸續見好了,當然途中也曾病情嚴重甚至是惡化,汪謙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好幾個夜。

也是周絮靠著頑強的意志力挺了過來,期間周絮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迷迷糊糊的睡著。

還不斷夢見以前的事,夢見爹娘和吉祥。

本來周儉正的過世已經對周絮打擊很大了,她之前都是在強撐著不去想。

可是那畢竟是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驟然離世,怎能無動于衷。

每天強顏歡笑的出現在大家面前,努力為汪謙排憂解難。跟大家一起想以后的出路。

那段日子,周絮每天盡量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暫時忘記失去父親的苦痛。

就在她勉力維持現狀,想帶著大家堅強的活下去的時候,沒想到母親竟然也去了。

自此周絮再也不能強迫著自己當作什么也沒發生,她冷靜的就像一個平常人。

面無表情,不動聲色。

汪謙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想盡量開解安慰她,可是每次剛要開口,總被周絮以各種理由打斷。

想必她是不愿有人把她拉回這冰冷無情的現實吧,汪謙也就隨她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周絮還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只是不說話而已。

后面逐漸開始睡,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汪謙有時候甚至會去探周絮的鼻息,或者探探她的脈搏,生怕她想不開。

他已經失去太多了,絕不能再失去周絮。

有時候天氣特別好了,汪謙會強拉著周絮曬曬太陽,或者看看風景。怕她把自己憋屈壞了。

周絮有時候也很聽話,只是不似往常那般談笑風生。

突然有一天,周絮說想吃面,而且要求一定要放菠菜和雞蛋。

汪謙從未見過周絮吃飯吃的如此狼吞虎咽。一盞茶的功夫一大碗面便下了肚。

周絮吃飽喝足,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汪謙看的都呆住了。

“味道怎么樣?”

“很好吃,謝謝你。這些日子照顧我辛苦你了,還有這里的傷。”周絮說著便順勢抬了下胳膊,疼的呲牙咧嘴,卻仍然對汪謙粲然一笑。

“活著真好,我的胳膊就有勞夫君啦。”周絮邊說邊眨巴著眼睛,與之前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判若兩人。

汪謙知道,她這是決心要從傷痛中走出來了,雖然很欣慰,雖然有一肚子話想與她說,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相視一笑,便是最好的答案。

周絮也知道汪謙此時背負的責任和傷痛更甚自己,她便一次次的在心里告訴自己。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那樣的一碗面是以前在家里母親常給周絮做的,陸氏甚少下廚,每次下廚周絮都像是過年了一樣開心。

雖然再也吃不到母親親手做的面,便只借著這碗面聊作告別吧。

二人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有去談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只是對未來作了規劃。

規劃著帶領大家去哪里,如何安定下來,如何謀生等等。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二人已經有了從未有過的一致目標。

到北境的路坎坷萬分,艱苦異常,一行人邊趕路,還要邊尋口糧。

等到了北境小城的時候,只剩下了七個人,這些人將帶著寨子里幾百人的希望和使命,活下去。

山路那么長,那么遠,看不到盡頭。

一路風餐露宿,大家早已習慣了有苦不言,比起那些失去生命的兄弟,眼下的這點苦又算什么。

一行人到了安西縣的時候,正趕在了太陽落山之前進城。周絮還記得那時候的太陽照在城墻上,將人們的影子拉的老長。

安西縣是靠近邊境的一座小城,本來大家的目的地也不是這里,可是走著走著,稍微偏離了原來的方向。

大家本想找到一個內陸城市,暫時遠離那些恩怨與殺戮。

正巧趕路時遇見了一路商隊,覺大家都覺得十分投緣,正巧無處可去,便前來投奔。

當然,在投奔之前,汪謙和周絮也是幾次三番反復確認了這些人的身份的。

他們身上雖無貴重財物,可畢竟也是好幾條人命,加上與永壽幫和府興官府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得不防。

官府那邊倒也好說,左右不過是想把他們趕出來,現在已經如愿自然不會想著費心勞力的趕盡殺絕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永壽幫,畢竟大家現在還不知道永壽幫對目前的情況有多少了解。

會不會派人追殺,實在也不好說,在逃亡過程中唯一讓大家都覺得很意外的事恐怕非王芷蘭莫屬了。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能逃出來,而且能追上大家,實在是讓人意外還有些不安。

汪謙和周絮本來帶著大家在離寨子不遠的林子里躲了幾天,打聽了沒動靜才逐漸開始趕路,誰知道當天晚上王芷蘭就出現了。

大家剛開始對她還比較戒備,畢竟這個時候出現實在是匪夷所思。

還是周絮極力幫助勸著大家,讓大家相信她,這才漸漸打消了大家對她的疑慮。

周絮剛開始也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王芷蘭當時沒有和大家一起逃出來,萬一她被永壽幫威脅逼迫著尋找大家的下落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過幾天的相處下來,周絮發現好像不是這樣,憑借著女人的直覺和天生的觀察能力。

周絮有一天借機試探了王芷蘭的出逃的的路線和她到底是怎樣找到大家的。

王芷蘭的一番話,周絮覺得可信。只因為她在敘述這一路自己的辛苦時提到了大當家的。

對,沒錯,就是曾經將她從樂坊里救出來的孫高秀。

周絮就知道,這個姑娘雖然有時候的行為確實比較出格,行事作風也不為自己所喜,卻依然認為她是一個真誠的人。

這才幫助說服大家,帶上她一起走,而且這一路以來,王芷蘭一點不像是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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