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斜陽照在身上,拖出長長的影子,距離太陽下山,已經沒有多久了。
余夏沒有讓寧鄉天等太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帶著洪懷安、葉青袖等人走出前殿,來到殿前廣場。
“諸位商議的如何了?咱們是戰是和?是否交出趙青楓?”“一劍無血”寧鄉天問道。
余夏笑了笑,說道:“有勞諸位苦等,若依我們的想法,自然是要交出趙青楓的……”
“幾位這是答應了?”
“可惜此事重大,單單我們幾個難以決定,洪先生方才在佛前誠心禱告,問過于白石大人的在天之靈,于白石大人不同意我們這么做,沒辦法,我們只能遵照于大人的命令!”
“原來諸位是在跟我開玩笑。”
“這不能怪我啊,明明是寧先生先開玩笑的,趙啟鎮遠在萬里之外,你問都不問一句,就能替他赦免了我們,難道不是在開玩笑?”
話音未落,不等寧鄉天再次張口。
洪懷安驟然沖了出去,手中長劍如電,疾速向田爾耕刺去,舌綻春雷,厲聲喝道:“死!”
這一劍刺的突然,不但寧鄉天沒想到,就連田爾耕也沒想到。
等到田爾耕急忙拔出繡春刀迎敵時,已經慢了半步,不得不向后退去,一時落在下風。
“找死!”
左寒風沒想到洪懷安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當著他的面也敢動手,頓時大怒,面罩寒霜,揮掌向洪懷安擊去。
掌勢未到,寒風已至!
唰!
一道劍光在左寒風眼前閃過,將他中途攔下,不知何時,葉青袖已然拔劍向左寒風刺去。
這一劍用的是劍氣凌霄樓嫡傳“玄機劍法”,更能獨樹一幟,使出自己的劍意來。
劍氣凌霄樓是天外天武道大派,武學精微奧妙之處,絕非大周世界能及,葉青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左寒風雖然修為遠高于她,但也感到三分殺機,連忙轉換招式,閃過這一劍。
就在左寒風出手之際,寧鄉天也動了。
寧鄉天沒有向洪懷安出手,也沒有去阻截葉青袖,而是拔劍指向余夏。
“一劍無血”寧鄉天名聲響亮,不止在五岳劍派,就算在整個江湖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平日里雖然待人溫和,但從沒有一個人敢因此對他不敬。
余夏今天當著左寒風、田爾耕的面戲弄他,讓他顏面大失,臉上雖然沒帶出來,心底已經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一劍出手,毫不容情。
余夏不閃不躲,一抖掌中白紙扇,將扇子合起,握住扇柄,以扇做劍,悠然向前刺出。
這一招既不快,也不奇,卻偏偏指向寧鄉天劍招中的破綻。
若是寧鄉天不肯變招,只怕他在刺中余夏之前,就要被余夏的白紙扇刺中。
寧鄉天面色一沉,變幻劍招,向余夏手中白紙扇削去。
還不等寧鄉天削中,余夏向前邁出一步,手中白紙扇方向再變,又點向他另一處破綻,逼得寧鄉天不得不向后退出一步,再次變換招式。
兩人一逼一退,連續五招過去,余夏連續刺出五劍,寧鄉天連續退出五步,竟沒有一絲一毫還手的機會。
“好小子!”
連續五劍過后,寧鄉天的臉色變得鐵青。
他這人最好虛名,最重顏面,否則也不會做出一副儒雅隨和的樣子,可是今天在左寒風、田爾耕面前,居然被余夏區區一個小輩,連續逼退五步,這要是傳出去,只怕無顏再見江湖人。
想到這里,他心中發狠,催動丹田紫煞真氣,要將余夏立馬斬于劍下。
紫煞真氣是華山劍派壓箱底的功法,一旦運轉,臉上就會罩上一層紫氣。這種真氣能夠全方位提升一個人的五感,從而提升反應、速度和力量,可以讓一個平平常常的二流劍手,變成第一流的劍客。
寧鄉天運轉紫煞真氣,劍法威力強了何止一倍。
“這門功法不錯,若不是遇到我,別人很難應付啊!”
余夏微微一笑,面對寧鄉天的變化,心中絲毫不慌,甚至有暇夸贊。
以他踏遍諸天萬界的見識,寧鄉天的劍法簡直粗陋不堪,單單靠劍招變化,就能以慢勝快,以弱勝強,把寧鄉天壓的死死的,讓寧鄉天空有一身修為,完全發揮不出來。
如果寧鄉天修煉的不是紫煞真氣,而是附帶有其他屬性的真氣,或者冰冷,或者炎熱,或者鋒銳,或者劇毒,或許還會給他帶來三分困擾,畢竟他見識雖廣,心境雖高,真實修為卻只有蓄氣筑基。
可惜寧鄉天的紫煞真氣,最大的效果就是增強自身,力道、速度、反映雖然增強,變化卻依舊不足。
余夏偏偏不怕這個,只要稍稍認真一些,就能將寧鄉天壓制住,不給他絲毫翻身的機會。
……
寧鄉天越戰越心驚,左寒風則是越打越焦躁。
左寒風乃是大周世界有數的高手,已經打通周身九竅,成為僅次于宗師級數的世間頂尖高手,這世上能勝過他的不超過五個人。
他自忖以自家修為,對付一個尚未打通七竅,沒有形成內天地的先天高手,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是兩人交手十多招后,他雖然一直占據上風,每次出手卻總差了點意思,一雙鐵掌上下翻飛,掌中寒氣層層侵襲,卻始終無法實實在在擊中葉青袖。
葉青袖就像一條靈活至極的魚兒,隨波逐流,變幻無窮。
隨著掌勢變化,或進或退,或躲或閃,始終不與左寒風硬碰,有時看似被逼到絕境,忽然一劍刺出,又能挽回三分局面。
轉眼之間,左寒風連續拍出二十多掌,占據絕對上風,葉青袖則換了七八種身法,一直左右閃躲。
兩人交手,雖然是一面倒的局面,可是葉青袖居然支撐了下來,還撐得很穩。
左寒風對葉青袖穩占上風,余夏對寧鄉天有勝無敗,這兩對一時卻難以分出勝負。
洪懷安與田爾耕的局面,與前面兩對則大不相同。
洪懷安猝然出手,占有三分先機,又因為于白石大人死在錦衣衛手中,下手更不容情,有幾分哀兵必勝的意思。
田爾耕的武功本來就比洪懷安差一大截,這些年坐享高位,又很少與人廝殺,動起手來難免不大靈光。
兩人交手之中,洪懷安運轉一身“浩然真氣”,一劍快似一劍,如閃電般連環出擊,田爾耕勉強提起繡春刀格擋,一步步向后退去。
洪懷安的“浩然真氣”是家傳武學,也是大周世界一等一的功法,附在長劍表面,有震懾邪魔之效。
掌中長劍每次與繡春刀相交,都有一絲真氣傳到繡春刀上,產生震擊的效果。
雙方刀劍相交十多招后,田爾耕不但感到右手被震得又酸又麻,幾乎握不住長刀,就連體內真氣也運轉不靈,腳下步子漸漸紊亂,想躲都都不開。
他手下三位鎮撫使,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頂頭上司落入下風,早已揮舞長刀,試圖救下田爾耕。
“一心銅拳”齊元和景如和尚也不是吃干飯的,這兩位聯手雖然打不過三大鎮撫使,支撐下來還沒問題。
至于錦衣衛其他兵馬,早在里面陷入戰團時,就已經開始往里面沖。只是有二十多名武僧守住里面,強弓硬弩不斷招呼著,在射死十多個人之后,其他人也就沒那么積極了。
這世上把別人的命不當命的人很多,把自個的命不當命的人畢竟還不多。
噌!
又過了三五招,洪懷安一招“千軍辟易”,手中長劍橫掃,如長槍大戟一般,向田爾耕腰間橫砍過去。
田爾耕一時沒能躲開,慌忙用刀招架。
不料,洪懷安這一招是虛招,最后一刻由砍變削,用劍貼在田爾耕的刀上,然后向上一削,發出“噌”的一聲脆響。
劍上“浩然真氣”也由刀劍相交處,連綿不斷地侵入田爾耕身上。
田爾耕頓時感到渾身上下一陣酸軟,不但繡春刀脫手而飛,拋向半空,就連步子也幾乎邁不開。
洪懷安見機會到來,接著一劍疾刺田爾耕喉頭,就要一劍封喉,。
左寒風正在追擊葉青袖,猛然瞥見田爾耕單刀脫手,心中不由一驚,怎么也沒想到田爾耕居然會這么快就敗在洪懷安手中,急忙放棄葉青袖,轉身向洪懷安撲來。
葉青袖知道勝負在此一舉,怎么可能就這么放任左寒風離去,手中劍招突變,如羚羊掛角一般,刺出從未展露過的詭奇一劍。
這一劍并非劍氣凌霄樓嫡傳,而是袁公所授,無論是思路、劍路還是用勁方法,都與尋常武學大不相同。
左寒風修為再高,看不懂這一劍,更不可能隨意閃過,眼看就要被葉青袖拖住。
但他畢竟是大周世界有數的高手,一生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大戰。
關鍵時刻,他將一身“寒冰真氣”運到極點,左掌凝聚三分真氣,在掌心處急速凝出塊一寸多厚、一尺方圓的冰壁,將其當做盾牌,要以掌心冰壁硬接葉青袖這一劍。
右掌則運轉七分真氣,驟然向前揮出一章,一股凜冽寒意脫體而出,憑空凝聚出一條寒冰玉龍,向洪懷安騰空飛去。
“天外玉龍”左寒風全力出手,憑借九竅連通之能,施展出平生絕學,果然不愧玉龍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