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的樹影,路過它,它的影子伸開五指把我抓住,并吞噬了我的影子。
我不知道它是哪一種樹木,但卻頭一次遇見其影子能張開五指一樣的恐怖的樣子。這就是所謂的活久見吧。
月亮皎潔明亮,如小時候常吃的蜜糖一樣,黃堂堂的。旁側(cè)的烏云飛速的向它籠罩而來,很快就把它吞噬了,不見了。只剩下烏騰騰的一片天。
從五指的樹影逃脫出來,心里卻還久久不能平復,恐懼涌上心頭,揮之不去。
繼續(xù)往前走吧。
整個人越來越頹廢不安,這注定是一個恐懼又難過的夜晚。沒人可以驅(qū)散這種陰霾,只能獨自啃食。
思緒不免混亂起來,想起那年夏暑坐的大巴車,從麗江客車站出發(fā),通往南方YN省瀘沽湖的崎嶇山路上所經(jīng)歷的一些波折。起起伏伏彎彎繞繞的山林馬路,云里霧里的秀麗美景,既讓人大飽眼福,又讓人跟車跌宕起伏。所有人都把身家性命寄托于車頭正襟危坐的司機先生,司機先生也很輕松的用多年的山林穿行經(jīng)驗應對著這路上的彎彎和圈圈,安慰著身后的旅客們。美麗的事物背后都是充滿著危險和刺激,讓人又愛又恨。
車身搖搖晃晃的轟隆隆的在這危險的美麗里行駛著,旅人張望著車窗外的重巒煙云和峽谷,或驚呼或驚嘆,也有在這嘈亂聲安然進入夢鄉(xiāng)的旅客,許是昨夜太晚睡早上又太早出發(fā)緣故。我以往坐車也是坐一會兒便進入夢鄉(xiāng)找周公去了,這次卻不一樣。因為南方的山林景色實在太過宜人,讓人神往留戀。
隨之而來的是道路上不斷的零散落石,讓人不安起來??謶炙劳龈杏衷俅位\罩在旅客陰郁的臉上和焦灼的詢問聲里,“司機師傅,這不會有危險吧”“司機師傅,再往前開落石會不會更嚴重,萬一……”,那人沒再敢說下去,怕引起更大的騷動。“沒事,大家放心,這個時節(jié)很容易有落石的,但不要恐慌,都是有防護網(wǎng)繩和鐵索罩著的,我們慢慢開,有危險的地方我們就暫時停下,躲到安全空地去”司機不緊不慢的語速安慰著大家。我透過車窗,抬頭望向車身旁的陡峭山壁,不得不說,很是讓人毛骨悚然,驚悸萬分,對于龐大的峭壁和濕滑的泥土來說,那手腕粗的粗繩和鐵索顯得不堪一擊,很讓人擔憂會有不知大小的落石從天而降。這注定是一場冒著生死的危險旅行的,不要命的一天,瘋狂的一天。更何況是白天,也幸好是白天。果不其然,再往前行進拐了一個漫長的彎道后,前方密密麻麻的車輛排了一條看不見頭的長龍隊伍??偹悖覀兌纪O聛砹耍瑖\嘰喳喳的下了車,全都堆到陡壁對面馬路旁邊的空地處。不安的心兒也從空中落了下來,起碼腳踏實地了。
人總是會在生命遇到威脅時,才會領悟生命的重要性,不再敢輕言說放棄。
那天,一直等了四五個小時,到天黑才陸陸續(xù)續(xù)通了車,繼續(xù)在黑夜里馳騁。當然,夜幕下的危險總是讓人倦怠些許,緊繃的神經(jīng)也隨著晃動的大巴車,進入假想的甜蜜夢里去了。
此刻,烏云散去,月亮再次皎潔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