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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仇恨

  • 夏冰櫻
  • 碧霄2466
  • 3436字
  • 2020-03-29 11:51:06

——

入夜,凄冷的涼意很快籠罩了這一座城市,天空的月光涼淡如水,大街上,燈火霓虹,行人車輛穿梭不息,似乎總有做不完的事。

天羽傳媒大廈。

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乳白的燈光下,高挑俊美的身影在黑曜石地板上拉得頎長。

宇文楓站在明凈的落地玻璃窗前,翹首而立,冷峭的眸子鎖定著窗外茫茫的蕭條夜色。

薔薇香氣四溢的盛夏已經過去,席卷而來的孤獨和寒冷仿佛活了一般,肆虐地侵蝕著他的心臟。

許久之后,眼底閃過一片黯然之色,宇文楓垂下了眼簾。想到那兩個人早已離去,他微微苦笑,只身走了出去。

宇文楓所到之處,均有公司人員駐足頷首,微笑著致意。受到了這樣大的禮遇,宇文楓面無表情,腳下的步子絲毫不停,直直地走到了頂層的專屬電梯門口。

然而,不等他按電鈕,鐫刻著金色雛菊的電梯門卻在這時緩緩打開了。

“宇文楓!”沒想到第一眼就能見到要找的人,金善美的眼里泛著喜悅的光芒。

宇文楓臉色一沉,嘆息著,有些郝然,又有些無奈。

金善美被他的表情給弄糊涂了,她眨眨眼睛,呆呆地問,“怎么了!你不高興嗎?”

宇文楓茫然地搖頭,“我剛好要出去,一起走吧!”他繞過她,走進了電梯。

金善美扁了扁嘴,有些氣惱。

他時而友好,時而冷漠的態度傷害了她。

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有受過這等子窩囊氣!

但是,忍不住討厭他,又忍不住想見他。宇文楓冷漠深沉的樣子在某種程度上深深地吸引著金善美。尤其是他那雙深邃憂郁的眼睛,任何人一眼望下去,看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反而會跌落其中。

“那……我們一起吃飯吧!”提著手提包的雙手背在身后,她巧笑倩兮的跟上他,并且繞到了他的面前,希望他的目光能夠停駐在她的臉上。

電梯內,靜謐橫亙在其間,空氣有些壓抑。

宇文楓不說話,有些心不在焉。

“聽說你現在是天羽傳媒的總裁,那酒店和銀行的事情,你不管了嗎?”金善美慶幸自己在思緒一片緊張和混亂時還能找到一個新的話題。

宇文楓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嘆息,“這是爺爺的安排,我只是執行而已!”他昂著眉,聲音冷漠而無情。

“哦!”金善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著,“那你現在在這邊還習慣嗎?”她嘮嘮叨叨的,又問。

宇文楓冷酷的眼光里漫出壓抑不住的艱澀笑容,他皺了皺眉,淡漠地別開臉,“我現在要去醫院,你要跟我一起去嗎?”他轉移了話題,語速很快。

“醫院?”金善美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時沒明白過來。

——

黑色保時捷跑車一路開到了醫院!

晚冰下了車,跟上羽子凌的腳步,焦急萬分的往醫院大樓里面走去。

四周的墻壁雪白,昏黃的燈光靜靜地揮灑,漫延到了走廊的盡頭。

腳步聲空洞而響亮,停在了加護重癥病房的門口。

“進去吧!”羽子凌目光冷峻,生硬地說。

晚冰抿嘴點了點頭,然后伸手推門。

……

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她忽然不敢抬頭看。

病床上的男子插著氧氣,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斷斷續續。

晚冰遠遠地定住了腳步,臉上有痛苦而復雜的表情交織而過。

思南,這是舞臺上那個光彩照人的楚思南嗎?

心底簌簌顫抖著,晚冰握了握手指,緩緩挪動僵直的雙腿,怔怔地走了過去。

醫院外的長廊上,羽子凌身形凄涼,獨自一個人向前走著。

走著走著,嘴角古怪地抽搐了一下,掩飾著心中的不快,他忽然朗朗地笑出了聲。

宇文楓啊宇文楓!其實我們都輸給了這個人!在她心里,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放下楚思南!

迎面而來的保安人員跟總經理打招呼,羽子凌根本不予理會,他茫然地向前走著,甚至越走越快!

醫院的花園內,這一季的鮮花均已凋零,只剩下一派殘敗蕭瑟的景象。

蒼涼如水的月光中,羽子凌默不作聲地穿梭在花草樹林間。嘴角斜揚著,不知是譏諷還是不屑,有種近似仇恨和惡毒的神色,閃電般掠過他灰暗的眸子。

到了一段殘缺的柵欄前,他突然止住了腳步。

這一段殘垣,激起了他莫名的心悸。

羽子凌想起了小時候,上學前,家門口媽媽微笑著送他出門,滿眼都是慈愛和柔和。

那是他生命中最溫暖,最安寧的一段快樂的時光!他曾經那么幸福過,他一直以為一切都不會發生變化!

然而,那個人,那個人摧毀了一切!

羽子凌的神色一寸寸陰暗下去。

是他讓他失去了一切!

而最可恨的是,那個人居然可以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過他的生活!

媽!媽!宇文家剝奪了我的一切,我到底是該恨他們,還是該擁抱他們!我該怎么辦!

一道殘酷的冷光乍然射出羽子凌的眼角,他默默地俯首,咬牙切齒。

外公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他的眼里只有宇文楓!叫我如何跟這些人相處!

羽子凌凄茫地站在柵欄前,面對著那一面斜歪的木柵欄,他緩緩抬手,握拳,一拳打在面前的木頭上——一瞬間,柵欄四分五裂。

他的手不間斷地擊打在那些寸斷的木頭上,一拳,又一拳,直到整扇木柵欄轟隆一聲倒地。一片激起的塵埃中,羽子凌驀地全身發抖,跪倒在一片廢墟里,雙手抵住地面上的殘骸,低著頭,手背上鮮血淋漓。

媽!我真的好想你!我該怎么辦?你告訴我?

咽喉里泛起苦澀的血腥氣,目光變得晶瑩而脆弱,羽子凌劇烈地喘息,視線里一片模糊的水霧,久而久之,他緊緊地閉下眼睛,眼角滑下兩行淚水。

然而。

仇恨并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苦,反而使他的絕望越演越烈。

——

病房里窗簾緊閉,燈光昏暗。

床頭柜上的脈搏顯示器在一片空靜中發出微弱如稻草的細響。

病床上的男子雙目閉闔,安靜地躺著,身體似乎是冰涼的。

楚思南持續昏迷,他的額頭裹著厚厚的繃帶,面容在燈光下毫無血色。

“思南,你醒醒啊!”緊緊握起楚思南的右手,病床邊的女孩癡癡地呢喃,眼睫一眨,淚水很快迷濕了雙眸,“你倒是醒來啊!你說過我們要一起努力的!你說過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幸福?為什么你要先放棄?為什么!”胸口泛濫著陣陣刺痛,靖晚冰泣不成聲地哭喊,聲音顫抖而沙啞,“思南,你醒醒?你不能就這樣放棄?思南?!”

她越哭越傷心,聲氣梗咽,表情崩潰而慘烈,就像一個絕望的孩子。

病床上的男子沒有一絲反應,悄無聲息,仿佛沉到了另一個再也醒不過來的噩夢里面。

“思南,你醒醒?”手指痙攣地揪著被子,晚冰抽著氣,埋頭失聲痛哭,“難道你要一輩子這樣躺下去,你不能這樣,思南,你醒醒?”她的心痛得快要裂開了,淚珠一串串滾下雪白的臉臏,滑落在楚思南的手臂上。

“思南,你醒醒?!”晚冰淚流滿面,一遍又一遍,從心里呼喚他。

漆黑的眼睫毛覆蓋著蒼白的眼瞼,楚思南靜靜地躺著,什么都聽不到。

晚冰握緊了他的手,渾身顫抖地趴在床邊,哭成了一個淚人。

羽天豪剛剛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然后他皺緊了眉頭,定在了病房門口。

晚冰轉過頭來,眼角懸掛著晶瑩的淚滴。

羽天豪看著她,潮濕的眸子微怔了片刻,然后平平靜靜地走了過來。

“伯父!”晚冰嘴唇哆嗦,忙抬起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輕不可聞地站起身。

“是子凌帶你來的吧?”羽天豪將鑰匙隨手裝進衣兜里,眼睛望著病床上安靜昏迷的人,他淡淡地問她。

有時候,他真的不明白,兒子羽子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帶著自己的女朋友來見往昔的初戀情人,他還真是想得開!

晚冰唇片干白,眼神凄迷而黯淡,“是我堅持要來的,你不要怪子凌!”定住了神,她喃喃地開口解釋。

羽天豪笑著搖搖頭,望向這個眸色晶瑩的女孩,“我怎么會怪他呢!”他的目光平靜而慈祥。

晚冰呆了呆。

“子凌那么喜歡你!我也尊重他的意思!”羽天豪上前兩步,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幫楚思南蓋好了被子。

晚冰心中微微一震,望著羽天豪平靜溫和的臉色,她喘口氣,緊張的心弦稍稍松弛。

“伯父,你是個善良的好人,子凌能有你這樣慈祥的父親,真是幸福!”

驀然間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晚冰抿了抿嘴,思緒有些飄渺。

“是嗎?”羽天豪苦笑,眼角的皺紋加深,“恐怕在子凌的心里,卻不這么想!”他低沉的語音里夾雜著滿滿的惆悵和自嘲。

晚冰木然,手腳有些僵硬。她這才回想起,羽子凌好像很少在她面前提到有關父親的事情!

羽天豪不再說話,靜靜地坐在楚思南床畔的椅子上,他一瞬不瞬,目不轉睛地看著楚思南,眼神有些哀傷。

晚冰低了低眼睛,心里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方便多問,只得輕聲告辭,往外走去。

拉開了病房的房門,走了出來。

羽子凌垂著眼簾,斜倚著墻壁,安靜地等著她。

“子凌——!”晚冰微微一怔。

羽子凌轉過頭,望著她,淡淡地笑。

黑色保時捷跑車緩緩開出了醫院的大門。

就在這時,兩束雪白璨亮的車頭燈切破了黑暗。一輛銀色寶馬車擦肩而過,開進了醫院的大門。

依偎在羽子凌的臂彎內,晚冰閉著眼睛,心里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倦和依戀。

目光斜斜地掃視了一下擦窗而過的銀色跑車,羽子凌神情陰郁,低下眼睛,望向懷里的女子。

晚冰靠在他的懷里,似乎是睡著了,她的神色柔和而安靜,像一只需要人保護的小貓。

羽子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微微笑了笑,一揚眉,將跑車平穩地駛上了寂靜的街道。

晚冰,這一刻,他心中悲喜交加。

全世界都可以背叛我,唯獨你不可以!失去你,我真的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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