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良久之后，東方背部著地。

睜開眼睛，卻漆黑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跌落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跌落了多深。

當他掉進裂縫的那一刻，便已經失去了知覺，昏睡了過去。

這種感覺很熟悉。

就像是在夜幕之城球兒救他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他被王者之境強者的神念沖擊腦海，正是球兒出手方才救了他。

而他也因為球兒和那名王者的神念交鋒，才被震得暈了過去。

這般想著，東方便在地上摸索起來。

他記得自己掉下來的時候，明明將球兒護在了手里，可現在卻不見了。

可這里一片黑暗，只能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找。

同時在腦海里不斷的呼喚著球兒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寬的范圍。

他只知道他越來越不安。

甚至感覺到了恐懼。

而這種恐懼又不像是從自己心里發出來的。

就像是被感染的...

對！

就是被感染的！

一時間，東方驚恐地喊出了聲。

“球兒！球兒你在哪兒！你還好嗎？”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了。

這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他覺得這種恐懼不安的感覺，就是源自于球兒。

它定然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就在他此時手足無措之際。

他覺得自己對球兒的思念越來越淡。

對它的關心也不再濃烈。

似乎與球兒之間越來越陌生...

這一刻，東方從心底里感覺到了恐懼。

就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將他與球兒之間連著的那條線，一點點地割斷。

似乎用不了多久，球兒就會徹底與他斷開聯系，徹底地離開他。

這一路行來，他都是在球兒的保護下，才能有這般精彩的生活。

就像球兒說的那樣，若是沒有它的存在，自己肯定在這個世界上活不過三天。

球兒從一開始是他的玩伴，互相之間調侃逗趣胡鬧。

但是現在，球兒是他的親人。

是他唯一的親人。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在輪回夢境里已經感受了太多次。

他不想再感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不論是虛幻還是真實。

他都不想！

“到底是誰！你給我滾出來！把我的球兒還給我！”

東方已至癲狂。

雙手胡亂地揮打著身邊的空氣。

“小方方快跑！這里有個大魔頭！我打不過他......快跑啊！”

球兒的聲音終于從腦海中響了起來。

東方喜不自禁。

不斷地詢問著球兒的情況。

他想要知道它的位置。

他想要離它更近一點。

因為他現在雖然能聽見球兒的聲音，但是他覺得與它相隔好遠。

心里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哎！醒來吧！我的老伙計！”

突然一道亮光，從東方的頭頂射了下來。

東方緊緊地盯著上面，也顧不得亮光給他眼睛帶來的刺痛。

因為在那一瞬間。

他看到了一個核桃大小的石頭，懸浮在他頭頂。

“球兒！球兒你還好嗎？”

東方仰著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球兒。

可是它卻沒有給東方任何回應。

球兒一直在顫抖。

就像是他的心一樣，不僅狂顫不止，還如刀絞一般的疼。

他已經忘記，自己第一次落淚是什么時候了。

或許從他出生，再到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從來沒有落淚過。

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弱小無助的自己，依然沒有忍住。

無聲痛哭，涕淚橫流。

他不想自己的哭泣聲被球兒聽到。

它會把這當做自己快樂的源泉，反反復復地調侃自己。

這個可惡的小東西，肯定在上面看自己的笑話呢......

東方抹去臉上的淚珠，試圖讓自己笑起來。

球兒說過，自己笑起來很傻。

它每次看到自己笑，也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傻笑起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此刻卻做不到了。

眼淚擦掉又繼續滾落了下來。

臉上肌肉僵硬，無論他怎么努力也笑不出來。

就在他心里防線即將崩潰的時候。

在球兒的身邊顯化出一張蒼老的面龐。

他看著東方開口說道：

“它活或者你活，你只能選擇一個，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想要救它，就莫要抵抗！”

那張蒼老的臉剛剛說完話，球兒也發出了驚呼：

“東方不要！不要聽這老家伙的，他沒安好心！你快走啊！我都已經活了一萬年了，可你才二十年！你還有精彩的生活沒有體驗，你還有更高的武道沒有踏足！快走??！不要管我了！”

這個時候，東方終于打破了臉上的僵硬，咧嘴笑了起來。

“球兒，若是沒有你，我早就沒了，沒有你，再精彩的生活，再高的武道，又有何意義？”

東方偏過頭，對著那張蒼老的臉惡狠狠地說道：

“老家伙，你可要說話算數！你要是敢騙我，我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東方說完話，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做，球兒才會得救。

但是，那張老臉既然讓自己不要抵抗，那自己照做便是。

“東方！你這個混蛋！還有你這個老家伙，早知道你沒安好心，我就該一口吞了你！要不是為了不讓他生氣，我也早就將你給吞了，你竟然要害他！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此時那張老臉苦笑說道：

“你們現在的這些小輩都這么狂的嗎？污言穢語不堪入耳！老伙計，這個小家伙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得如何了？”

“昂！”

他話音剛落。

便有一道金光，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聲，鉆進了東方的腦子里。

東方不知道這是什么，也沒敢睜眼看上一眼，只是覺得這聲音很耳熟。

可隨后，他便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被撕碎了。

“啊！”

眼睛猛然睜開瞪圓，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

這種感覺，他在夜幕之城已經感受過一次。

可他僅吼出一聲，便又將嘴閉上了，僅從喉嚨里傳來悶哼聲。

此時卻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將目光落在了球兒身上。

似乎是覺得，這是看它的最后一眼了。

目光很柔和。

心里也很滿足。

球兒正在受苦，自己又怎能安然？

現在能陪著它一起受苦，才感覺自己心里好受了許多。

東方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青筋暴起，后槽牙被他咬得咯吱作響。

突然，他似乎聽到自己腦子里又什么東西碎掉了。

就像玻璃掉落在地一般，傳來一聲聲脆響。

東方沒能忍住，又發出了一聲嘶吼。

“球兒！你看...你看看我...我是不是有進步了？之前...夜幕之城的時候...僅僅一下我就暈過去了，可是現在...我能支撐這么久了，你會不會...會不會替我感到高興？”

東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腦海里的疼痛感越來越強，但是自己似乎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暈過去。

他不覺得這是自己意志力頑強的功勞。

“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但也足夠出色了！老伙計，準備好了就快開始吧！這個小家伙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上空那張蒼老的臉對著東方說完話后，又看向了球兒。

東方對于這張老臉高高在上的態度很是不爽，

更不喜歡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似乎是一種不舍和緬懷。

而且他知道，這張老臉之所以看他。

乃是因為，在自己的身體里，有他所謂的老伙計。

東方更是覺得，那張老臉太過于假惺惺。

“不就是奪舍嗎？本大爺雖然沒嘗試過，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何必這般假慈悲地看著我，老東西，你給我記住，要是你們不放了球兒，我...”

“夠了！”

東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吼了回去。

“無知小兒，安能對長者沒有絲毫敬意？你對現在發生的一切，和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怎能如此妄言妄語？”

東方將他激怒了之后，自己也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只覺得眼皮好重。

乘著閉眼的那一刻，又看了一眼仍舊在上空顫抖的球兒，露出了微笑。

蒼老的面龐看了看失去知覺，卻仍舊站立在地的東方，搖了搖頭道：

“哎！誰讓你們自己闖進來了呢，是生是死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他說完話之后，便化作一道青煙，向著球兒飄了過去。

“昂！”

同時，在東方的眉間，那道金光也再次鉆了出來。

只是這次，在那金光的上面似乎還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