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驚心動魄和車內那幾句低語，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溪心里漾開一圈圈難以平復的漣漪。

第二天，她按照葉懸的“特批”，比平時晚了近一個小時才到辦公室。

踏入門口時，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里間緊閉的門，心頭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辦公室里的氣氛卻有些異樣。王姐正拉著小李低聲說著什么，一見林溪進來，立刻噤聲，臉上堆起過于熱情的笑容：“哎呀，小林來啦！臉色看著還有點白，昨晚累壞了吧？快坐下歇歇。”那笑容里，似乎比平時多了一層探究和心照不宣的意味。

小李也趕緊打招呼，眼神里除了往日的崇拜，似乎也多了一點別的什么，是好奇？還是……同情？

林溪心里咯噔一下。

她若無其事地笑笑：“還好，謝謝王姐關心。”放下包，開始處理堆積的工作。

她能感覺到，在低頭忙碌時，背后似乎有幾道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她。

她不自覺地抬頭看向里間的門，恰好看到葉懸拿著水杯走出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了一瞬。葉懸的眼神依舊深沉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仿佛昨夜的一切，包括那句“你很勇敢”和破例的“晚點來”，都從未發生。

他像往常一樣，對王姐的問候淡淡點頭，徑直走向飲水機。

林溪迅速低下頭，心頭那點隱秘的悸動被一絲失落，但更多的是清醒取代。他是局長，而她是主任。

昨夜的一切，只是危急時刻的本能反應和上司對得力下屬的認可。她不該，也不能有別的想法。

然而，流言卻像角落里的霉菌，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悄然滋生蔓延。

幾天后，蘇曉晴約林溪下班后吃晚飯。一坐下，蘇曉晴就一臉凝重地壓低聲音：“小溪，你最近……沒得罪什么人吧？”

林溪一愣：“怎么了？”

“你不知道？咱們局里都傳瘋了！”蘇曉晴湊得更近，“說你跟葉局……關系不一般！說上周那個雨夜搶險，他親自送你回家，車在你家樓下停了很久！還有人說……看見葉局抱你了？”

林溪的臉瞬間血色褪盡，心猛地沉了下去。雨夜那一抱，是為了救她！怎么會被傳成這樣？

“還有，”蘇曉晴皺著眉，“說你那個前男友徐一航，最近總在咱們局附近轉悠，還有人看見他跟周局長一起吃過飯？風言風語可難聽了，說什么的都有，有說你……靠關系上位的，還有說你……腳踏兩條船什么的……王姐那個大嘴巴，是不是她傳的？”

林溪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握著水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終于明白這幾天辦公室那些異樣的目光和王姐欲言又止的表情意味著什么了。

是周正陽！他看到了徐一航，又知道了雨夜的事情，借題發揮，用最下作的手段散布謠言！

巨大的屈辱感和憤怒席卷了林溪。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把雨夜的真實情況，以及徐一航的糾纏、她明確拒絕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蘇曉晴。

“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個姓周的在搞鬼！”蘇曉晴氣得拍桌子，“以前你在質監站的時候，他就老使絆子！太卑鄙了！小溪，你得小心！這種流言蜚語能殺人！尤其你們這上下級關系……”

林溪感到一絲疲憊，但還是強打精神說了句冷幽默，“殺過人的都知道，人際關系比尸體還難處理……但，我之后會注意。”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壓力不僅僅來自工作，更來自這無形的、惡毒的窺探和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