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離遠點開一槍試試對手實力。”

雖說看不起方鐸，但信息體還是選擇了最穩定的打法。

他迅速抬臂，激昂槍口對準方鐸后，猛地扣下扳機。

凝聚在槍管內的不滅之火給子彈附上了【鑄】相，借由剛制造出來的黑苦鹽爆炸時所產生的的巨大推動力，子彈以超音速向方鐸襲去。

但他沒有理會，或者說，在子彈沒進入距離他半米以內的距離時，方鐸整個人都仿佛被僵化了一般，只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死嗎？白癡。”

正當信息體想作出這樣的判斷時，方鐸動了。

那是只有用信息體那接近無限的計算能力才能感受到的移動，其速度之快遠超這枚子彈。

沒有用權能，只是單純的移動而已。

他總算明白方鐸為什么會那么自信了。

“不過只有這點程度還是不太夠看啊，”信息體那張變化萬千的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我的攻擊可沒那么簡單。”

忽然，在方鐸震驚的目光中，那枚子彈瞬間炸開。

并不像炸彈，如果是那樣的話方鐸還有躲避的余地。

但這枚子彈不同，這上面附帶的東西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無形之術。”這時，方鐸這才想起了曾經在鄉間，偶然聽見的傳言......

但現實沒有給他留下思考的時間，方鐸盡力催動內力的發動，并把感官壓縮到極致——但這一切努力，除了讓他能更清楚地看見自己是如何受創以外，再無他用。

“可惡......要是新能力能快點成型的話......”

是的，方鐸的新能力，到現在還在形成中，在這段時間內，他既不能使用【時停】也不能讓金表受到損傷。

雖然擁有一身強大的內力，但此時完全動用不了權柄的方鐸，才是最虛弱的。

“真是......大意了。”

這是他在意識清醒前能想到的最后一句話。

隨后，子彈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他的視野完全覆蓋。

再加上還未清除的留在體內的神經毒素，方鐸已經撐不下去了。

......

信息體，不對，應該說林宇，此時他已經喚回了信息體，并帶著方鐸從這個質量只有一個太陽系那么大的宇宙中脫離而出。

小宇宙質量是很有限的，將來這些質量都將會被用來做其它的事，可不能浪費。

林宇從方鐸身上摸出金表，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隨后便隨意地將對方扔在地上，任其血液蔓延開來。

“精心策劃了那么久，還差點敗在這貨的手上......不過還好，鑰匙終于拿到了。”

他有種想要狂笑的沖動，想要學那個叫J的家伙把兩邊腮幫子隔開。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沖動。

那不符合他的形象。

深呼吸幾下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林宇將金表裝進白大褂的口袋里，隨后便轉身離去。

“給我......站住......”

虛弱的男音從背后傳來，林宇的腳步稍稍停了下，然后回頭望去。

那方鐸此時已經沒了之前那份強盛，替而代之的則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血液流了滿滿一地，巨大的失血量和神經毒素的影響差點讓方鐸昏迷過去。

但他依舊用手撐著地面，好讓自己站起來——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殺......殺了......我”

這時，林宇注意到了。

對方雖然瀕臨死亡，但他眼中的那份死志卻不像是一個瀕死者，反而像......

【高潔的殉道者】

不知為何，林宇聯想到了這個詞。

而方鐸此時內心所想的其實很簡單。

“殺了我”這句話，是多年前一名應當執行死刑的逃犯向他說的。

那家伙是極為惡劣的連續嬰兒殺人犯，在內力上的造詣臂普通人要高些。

當然，遇上方鐸這樣的怪物武者還是只能被打趴下。

那殺人犯被他數拳打到完全喪失戰斗能力后，背靠在樹上，靜靜地看著方鐸，眼中既無喜也無悲，沒有后悔更沒有恨意，那是一種渴望獲得解脫的死志。

就在那時，他說出了那句話。

“殺了我。”

“拜托了。”

當時才剛從傭兵團回來的方鐸還不曾了解過這種情感，更無法體會，只是覺得對方在害怕審判因而瞧不起他，于是便將其丟進鐵籠押回了衙門。

三日后，本應在當天被執行死刑的他逃了出來。

據其他在場的同事說，當時他們將那逃犯整條左臂都砍了下來，然而對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簡直就像是......瘋子一樣。

幾分鐘后，逃犯站在了他面前，此時他眼神依舊平靜，只是在這平靜中夾雜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憤怒。

他解開了上衣，里面全是烈性炸藥，大概是剛從哪偷的。

“去死吧，混賬東西。”

這樣說著，逃犯笑了一下，很是輕松，然后在眾目睽睽下點燃了炸藥的導火索，沒有一絲猶豫。

那一天，警局死了七個人，另外四人負傷，只有方鐸跑得快帶著另一名警察逃開了。

在此后的日子里，方鐸一直在思考那個殺人犯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報復抓捕他的方鐸？還是為了滿足他那顆對整個社會不滿的情緒？

方鐸無從得知，然而，直到今天，這個迷題才被解開。

他顫抖地撐著地面，撲在血泊中。

現在他站在了那犯人的角度，也徹底明白了那時犯人的感受。

“不要。”只是簡簡單單的這么一句，林宇便看也不看就轉身離去。

......

“喂，喂！方兄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熟悉的女音，方鐸也逐漸從渾渾噩噩中醒來。

那聲音他太熟悉了，不用去分析就能知道是林琴那小姑娘。

此時她正蹲在方鐸身旁，一臉擔心地看著對方。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正在為他治療的林璇和羅藤，不過解釋完原因后也就釋然了。

從始至終，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趴在地上看著地面一動不動。

“【鑰匙】已經被搶走了嗎......根據時間來看，現在去似乎也來不及了......”

林璇包扎好了傷口，嘆息道。

“是啊......一切都完了。”羅藤再次點燃一支煙，大口吞吐著煙云，似乎在發泄這一趟旅程的不滿。

本以為自己過來就能扭轉局勢，現在看來，局勢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定了。

毫無意義的努力。

（此時的克羅由于不具備戰斗力，還在門口放哨，等著眾人的歸來）

而林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沒有要求去追趕林宇，只是準備背起方鐸離開。

“混賬......”

方鐸聲音雖小，但卻準確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眾人停住了腳步。

“混賬.......”

聲音再次傳來，林琴宛若受了一擊重錘，呆愣在原地。

“我啊......可是拼盡了全力地去戰斗。”方鐸漸漸抬起頭，眼淚終于抑制不住地爆發了，“而那家伙......”

“而那家伙，卻像看見了快死的老鼠一樣，用那種看垃圾般的眼神看著我！！！”

他用盡全力，嘶聲力竭地吼出了這段話，淚水早就遍布他的臉頰，方鐸倔強地睜著雙眼，眼中滿是不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