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借錢的事，江陽雖然很疑惑，不過直覺告訴他，江明禮找他的正事就是這個。

“怎么了哥，你缺錢么？”

江陽想了下敲了一句話發送過去。

“嗯，最近手頭上有點緊，這個月的薪水也沒下來，想找你借點。”

果然是借錢……

不過為什么找我呢？

江陽想著，在屏幕上點道：“哥，你要借多少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

過了有一會兒江明禮才發過來消息：“沒有，就是信用卡，花唄之類的周轉不過來了，想找你借點。”

“真的假的？你沒跟大伯他們說嗎？”

江陽有點不相信。

“別跟他們說，說了丟人，等我下個月工資到了就行了。”

江陽抿了抿嘴角，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問，只好道：“你要借多少？”

“五千，五千就行。”

江陽看了有些猶豫，自己并不是出不起這錢，他當房東收房租，自己也不是大手大腳的性子，卡上還是有幾萬塊錢的存款的。

只是有些搞不懂江明禮到底是怎么了，信用卡周轉不過來之類的話江陽是不怎么相信的。

不過就算問清楚了，他又能怎么辦呢？

要去告訴大伯嗎？明顯是不合適的。

五千也不算很多，先給他吧，不問了。

江陽在心里拿定主意，說道：“好，哥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事還是盡快找大伯商量比較好。”

“我知道。”

江明禮這樣說看來是默認了。

江陽沒繼續問，發送信息道：“我轉給你吧。”

“嗯。”

給江明禮轉了五千過去，江陽關掉手機，聽著窗外的雨點，嘆了口氣，把燈關掉了。

…………

第二天清晨，江陽一早就起來了，今天他主要要去他父母的墳前看看。

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停的。

清晨的空氣里彌漫著雨后，泥土的味道，用力呼吸，感覺肺都是涼的。

江陽他父母的墳墓在附近的一處無名山坡上，兩個人的骨灰葬在一起。

他的父母出車禍那年距今有九年了，因為事發突然，所以運回來的是火化之后的骨灰。

不過義陽流行土葬，所以還是建了一個墳墓。

江陽是拉著江志軒一起去的，一來可以幫忙拿東西，二來是他自己一個人去有點怵得慌……

沿著新修的塘壩，往對面一處山坡走去，他的父母就葬在這里。

一路走來都是泥濘的土路，兩人的鞋子上都沾了厚厚一層泥土。

如果一個墳墓存在的時間過長，其實從遠處看隱蔽性是很高的，因為上面長著很多植物。

江陽的父母墳前還有兩棵不大不小的松樹，再往里看還能在樹林里看到兩顆更大的松樹，據說是他曾祖母墳前的。

只不過曾祖母的墳墓已經隱入了森林里，看不真切了。

江陽跪在墳前，看著黑漆漆的墓碑和上邊刻著的，白色的碑文，有些出神。

他仔細想想，其實自己好像已經記不清父母長什么樣子了。

他們走的那一年江陽剛剛十歲，這么多年過去了，父母在他腦子里更多的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或許……如果有一天他們突然回來，自己還會不適應吧。”

江陽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江志軒上去磕了三個頭之后，江陽和他就準備回去了。

…………

回到院子，江陽卻忽然被祖母叫了過去。

“奶奶，你叫我有事嗎？”江陽走到大廳里，坐在祖母旁邊。

“陽陽，今年多少歲了啊？有二十了吧？”祖母看著他笑著說道。

江陽也笑著說道：“奶奶，今年是十九歲了。”

“虛歲二十，二十啦。”祖母笑著道。

“現在人都講周歲，不講虛歲的。”江陽覺得虛歲什么的太落后了，于是笑著糾正道。

誰知祖母卻笑著說：“應該是虛歲，你是個男孩，別人問你年齡你就湊個整說出來，說小了別人還當你故意說的小呢。”

“……”

江陽一時語塞。

這事江陽還真不知道，社會上都是這樣說的嗎？

不過頓了一秒，他還是接著笑道：

“哈哈哈，奶奶，我知道了。”

祖母聽了抬起頭，用昏黃的眼睛仔細看了看江陽，笑著說道：“陽陽，你在學校里有沒有談女朋友啊？”

“……”

江陽又語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還沒有呢，奶奶。”

祖母聽了點了點頭，笑道：“都大學了，該有啦。”

江陽抓了抓后腦勺，笑著沒說話。

這個話題聊完，祖母笑容漸退，想了下說道：“陽陽，你爸媽走了有快十年了吧？”

江陽聽了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九年了奶奶。”

“嗯。”祖母點了點頭，說道：“你媽走了這些年，你和你舅舅，姨媽他們也都沒見過了，從前你還小，這個事也就不提。”

說著，她看著江陽道：“不過你現在已經二十了，也不小了，該去見的，還是要去見的。”

江陽有些錯愕，隨即微微皺著眉頭笑道：“奶奶，這……這有必要嗎？都快十年沒見了，他們估計都不認得我了。”

“那也得去。”祖母教訓了江陽一句，接著道：“你都二十了，再不去以后就真的再也沒法認了。”

說著，她接著道：“再說了，你媽要是知道自己走了以后，你連過年去她娘家走親戚都不愿意，還不得氣死。”

“……”

江陽還是有些不太愿意，畢竟九年都沒見過的人，再讓他去聯系，多尷尬。

“唉。”祖母這時嘆了口氣，說道：“你小時候，你舅舅、姨媽對你還是很不錯的。你現在不去，要是哪一年你姥爺姥娘哪一個走了，你去還是不去？”

“……”

江陽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抓了抓頭發說道：“那我該做什么？”

祖母見了笑著說道：“先去打個電話，知會一聲。”

“哦，那我現在去打？”江陽看著祖母問道。

“去吧，去吧。”祖母笑著擺了擺手。

…………

江陽從客廳離開，正拿著手機站在廊檐底下，正在猶豫著怎么打這個電話。

這時，從院子外走進來的江志軒看著他，好奇道：“江陽，奶奶找你干什么？”

江陽走過去小聲道：“志軒，奶奶讓我過年去我舅舅、姨媽那走親戚，你說我該去嗎？”

“去唄，有什么不能去的。”江志軒一臉理所當然道，說完他開玩笑似的打趣道：“說不定以后你結婚買房子還能找他們借錢呢。”

“……”

江陽有些無語，不過還是道：“好吧。”

…………

接下來的幾天內，江陽忙著到處走親戚，幾乎忙斷了腿。

終于，在初五早晨，他把該去的地方都走完了，可以在和寧小白約定的時間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