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物

調笑令

韋應物

胡馬，胡馬，遠放燕（yān） 沙跑雪獨嘶，支山下。跑（páo）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

譯文

胡地的馬啊胡地的馬，被放牧在燕支山下。它用足蹄扒著沙、扒著雪，獨自在鳴叫著；東望望西望望，迷了回家的路。迷了路啊迷了路，只有邊地的白草一望無際，而太陽快要下山了。

注釋

①燕支山：又稱焉支山，位于甘肅省永昌縣西，古長城附近。唐代時此地是邊境，與東突厥接壤。②跑沙跑雪：獸用足扒土曰跑。如虎跑涌泉，號虎跑泉。馬平時跑沙，冬天跑雪。

賞析

這一首也應是邊塞詞。描寫一匹被放牧在燕支山下的胡馬的動作情態，表現遼闊無際的邊地風光。

頭幾句交代了一匹產于西域的馬，被放牧在與東突厥接壤的燕支山下，而馬的主人并不出現。接著便寫這匹胡馬的動作情態，它自由自在地用腳蹄扒著沙土，扒著積雪。既然寫到雪，似乎季節該是在冬天了。其實，詞作者并沒有將內容設置在固定的時間段中，這從末了寫到“邊草無窮”并沒有被雪覆蓋就可以知道。所以，詞有一定程度的綜合性，如寫“跑沙跑雪”的動作便如此，即平時馬蹄是扒沙，冬季則是扒雪。“獨嘶”，應該是歡快地嘶鳴吧，若理解為馬因路迷而焦急地鳴叫，亦無不可。因為人本非馬，對胡馬“鳴之而不能通其意”（韓愈《雜說·四》）有什么奇怪呢？就說“路迷”或“迷路”吧，也難免出于詞作者的想象。馬不是人，它識路的本能是很強的。何況是生長在西域的馬匹，早就熟悉了那種特殊嚴酷的環境。所謂“邊草無窮日暮”的焦慮擔心，與其說是“胡馬”的，倒不如說是詞作者自己替馬設想的心理。那么，詞是不是在借馬說人呢？說久戍邊陲、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士兵呢？這是可能的，但那是言外之意了，作品中并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暗示。至多我們能說，詞將人性賦予了馬。它通過對胡馬行為心理的描寫，表現了天地遼闊、荒漠無垠的邊塞風光，仍不失為一首好詞。

韋應物（737—791?）

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十五歲為唐玄宗侍衛，狂放不羈，后折節讀書，舉進士，先后為洛陽丞、京兆府功曹、尚書比部員外郎、滁州刺史、江州刺史等，終蘇州刺史，故有韋蘇州之稱。詩受陶、謝影響，寫情細膩，賦物工致。詩風高雅閑談，常寄秾鮮于簡淡中，以山水詩見稱。有《韋蘇州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