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帥先開車送楊明秋去公司，李唯葦在家整理出房產(chǎn)證和其他的財產(chǎn)證明。

等武帥送完楊明秋回來，載著李唯葦去了銀行。

李唯葦把家里的房子做了二次抵押，申請了一筆貸款。

下午，武帥又陪李唯葦去見了一個經(jīng)偵科的領(lǐng)導(dǎo)。這個領(lǐng)導(dǎo)是楊明秋托周一文，周一文又托了朋友的朋友介紹認(rèn)識的。

周一文只是介紹認(rèn)識一下，具體能不能說上話，周一文不能保證。

最近一段時間，李唯葦不知道見了多少人，托了多少關(guān)系。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機(jī)會，不管能不能走通的路，她都去試試。

錢也花了不少，但連個水花都沒看見。

晚上回去，李唯葦查看了銀行的貸款，還沒有批下來。第二天要去給律師錢，李唯葦把每一張銀行卡的錢都湊在一起，還是不夠。

只能再問石凱親哥開口，讓他幫忙想想辦法。

石凱親哥一開始，還每天給李唯葦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

后來大概是覺得打聽不出什么消息，慢慢的電話就打的少了。

李唯葦給石凱親哥打電話，第一次沒有接。過了一會，李唯葦再打，還是沒人接。

又過了一會，李唯葦接著打，電話才終于接通。

石凱親哥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那邊聲音嘈雜，聽起來像是在KTV。

李唯葦把目前的情況跟石凱親哥復(fù)述了一遍。

石凱親哥耐著性子聽完，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李唯葦?shù)吐曄職獾貑枺骸案纾隳沁呥€能給石凱湊一些錢嗎？我明天要去付后面的律師費。”

石凱親哥在電話那邊嘮嘮叨叨地訴苦，說自己一個人掙錢，要養(yǎng)自己小家，還要養(yǎng)父母，一家人那么多張嘴都指望著自己，自己的生意也賺不到錢，之前已經(jīng)給過不少錢了，自己也拿不出多余的錢。

李唯葦聽的心里冒火，石凱家里的情況，李唯葦大概知道。

石凱獨自在上海打拼，他哥嫂白天在縣城做小生意，晚上回去村里和爸媽住，照顧兩個老人。

石凱離家遠(yuǎn)，他父母就和石凱親哥日常生活在一起，自然更親近，便把后事托付給了石凱親哥。

石凱每個月都按時給爸媽錢，老兩口除了給石凱母親看病，其他的花銷不大，用不上什么錢，每個月石凱給的錢，大部分只是經(jīng)了一遍石凱父母的手，就進(jìn)了石凱親哥的兜里。

就是這樣，平時家里有什么事，也必定要通知石凱，讓石凱出一份錢。

平時要錢的時候，都這么坦蕩，現(xiàn)在石凱有難，你們家里人怎么能坐視不管。

李唯葦壓著心里的火，盡量控制好語氣跟石凱親哥解釋：“哥，我和石凱之前買的房子，我也已經(jīng)去抵押貸款了，只是現(xiàn)在錢還沒有拿到手，周轉(zhuǎn)不開來。你能再幫忙湊一些錢嗎？”

石凱親哥念叨說：“我們家里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不是不給你，是實在拿不出來錢了。”

李唯葦臉色沉下來說：“那人還救不救？”

石凱親哥說：“當(dāng)然要救啊，怎么能不救？”

李唯葦說：“沒錢怎么救？”

石凱親哥說：“你們怎么會沒錢，你們在上海都買了房子，石凱賺那么多，錢都到哪里去了？”

李唯葦覺得他說話夾槍帶棒的，懶得跟他繼續(xù)糾纏，也不再跟他解釋自己已經(jīng)把房子抵押的事情。

李唯葦最后又問了一遍：“你這邊能給你親弟弟再想辦法湊一些錢嗎？”

石凱親哥在電話那邊話說的繞來繞去，沒說給也沒說不給。最后才隱晦地把意思表達(dá)清楚。石凱親哥意思是，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應(yīng)該你們兩口子解決，我就這點錢，還要養(yǎng)著爹媽。也不能為了石凱，把全家都拖到泥潭。

石凱親哥也不是不想救自己弟弟，是自己沒招了。

石凱的事情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親哥的理解范疇。

石凱親哥只是小縣城里開小飯館的，處在一個社會的最底層，誰都可以踩他一腳，他怕事，也沒什么錢，還要照顧著一家那么多張嘴，他能有什么辦法？

李唯葦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跟石凱親哥說話，連句再見都沒說，直接掐斷了電話。

李唯葦不知道這是石凱父母的意思，還是石凱親哥的意思。不管是誰的意思，李唯葦都覺得無法理解。這是親生的家庭嗎？石凱難道不是你們家的親兒子，親弟弟嗎？

李唯葦現(xiàn)在孤立無援，彷佛自己身處一艘將沉的大船，別人都在慌忙躲避，只有李唯葦孤身一人還在奮力地扶著這艘船，向更深，更洶涌的海里走去。

楊明秋和武帥聽著李唯葦打完電話，也聽出了石凱家不想管的意思了。兩個人一時間也找不出什么話安慰安慰李唯葦。

李唯葦放下電話，徑直走到洗手間里，反鎖上門的瞬間，洗手間里迸發(fā)出李唯葦?shù)奶栠罂蕖?

那哭聲里帶著嘶啞，像是要把嗓子撕裂一般。

楊明秋和武帥，任由李唯葦哭著，無能為力。

午夜三更的時候，劉曉龍從國外打了一個電話給石凱親哥。

石凱親哥看見是一個奇怪的電話號碼，迷迷糊糊接起來，一聽是劉曉龍的電話，驚的人都醒了。一邊不動聲色地問劉曉龍在哪里，一邊用眼色指揮自己老婆去報警。

劉曉龍那邊的信號斷斷續(xù)續(xù)，劉曉龍沒有說自己在哪里。只是跟石凱親哥簡略說了幾句自己的情況，自己也不想這樣，只是做生意失敗，窟窿越來越大，最后才只能跑路。

劉曉龍又問了問石凱的情況。

石凱親哥說石凱還被關(guān)在大獄里，不知道什么情況。

劉曉龍比石凱親哥年紀(jì)還大，劉曉龍對石凱親哥說：“弟，你聽我說一句。你先別報警，你先聽我說完。我現(xiàn)在人不在國內(nèi)，肯定也回不去了，你報警也沒有用。走到這一步，大家都沒辦法。石凱算是替我去坐了牢，那我就得照顧好叔嬸，給叔叔嬸嬸養(yǎng)老送終。我還會再聯(lián)系你，給你一筆錢。不太多，100萬。你好好照顧叔叔嬸嬸。是我對不起你們家，對不起他們老兩口，你們不要恨我。”

石凱親哥聽到這里，看見自己媳婦兒正在拿著手機(jī)給110報警發(fā)信息，石凱悄無聲息地按住了自己媳婦兒的手。

交代完這些事，劉曉龍趕緊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石凱親哥給李唯葦打了一個電話。

說的也很明白。意思是這個事情，我們家沒有人能出頭，管不了。石凱自己做的孽，只能是他自己承擔(dān)。石凱都已經(jīng)進(jìn)去了，只剩下我還要照顧老兩口。

這個事情，交給李唯葦全權(quán)處理。我們家不再過問了。

李唯葦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冷冷地說：“好，我知道了。”

石凱親哥囁嚅著，似乎還有什么話沒說完。

李唯葦說：“你還有什么話，就說吧。”

石凱親哥說：“上次給的那些辦事的錢，既然事沒有辦成，那個錢是不是會退回來？”

李唯葦憤怒地掛了電話，就把石凱親哥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