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部的合同今天該送回來了，都十點多了武帥還沒過來。楊明秋借口去總經辦催合同，順便偷摸看看小狗眼睛。楊明秋坐電梯上去，于薇不在公司，總經辦就武帥一個人。

武帥從抽屜里拉出厚厚一沓合同，“老板忙著開會，這么多合同都還沒簽。”

武帥用眼神指指幾間會議室，大老板在幾個會議室里穿梭，每個人都在排隊，爭搶著大老板的時間。

武帥說：“等他忙完我找他簽了，再給你送下去。”

楊明秋說：“你等他永遠都等不到，我去簽。我下午要去客戶那邊，順便就把合同帶過去了。”

說完，楊明秋拿起合同就大跨步上去攔住了大老板的路。把筆和合同伸到大老板面前，“田總，我這幾個加急的合同需要簽字。”

大老板被攔住路，只得停下來，一邊問什么合同，一邊接過來飛快的瀏覽。

楊明秋擋在大老板前面說：“商務部的。”

大老板迅速翻完合同，掃了幾眼關鍵信息沒有錯，接過楊明秋手上的筆，刷刷簽上名字，繞開楊明秋匆匆離去。

楊明秋沖著老板背影說：“謝謝田總。”

武帥坐在自己電腦前，望著楊明秋，小聲說“小楊膽子大了，大老板的屁股都敢摸，這要是于總看見，肯定要說你沒規矩。”

楊明秋說，“什么規矩不規矩，辦成事才是規矩。”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公司的資源，老板的時間，都需要自己去爭奪。楊明秋在秦志東的調教下，越來越上路。幾個月前，楊明秋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畢業生的樣子，而現在已經敢攔著大老板的路要合同。

楊明秋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但并不覺得意外。她覺得這樣才是真正的自己，她只是找回了自己而已。

楊明秋的努力付出，都反映在了上一個季度的績效考評里。

月底，人力資源部下發了上一季度的績效考評。楊明秋的簽約金額、工作量、完成度、客戶滿意程度，都毫不遜色于部門其他同事。雖然楊明秋的業績比許多同事都低，但橫向來看，楊明秋沒有資源，沒有背景，從零開始，這樣的成長速度，上手能力和勤奮的程度，又都遠遠高于其他同事。

作為楊明秋的直屬領導，考評表還有很大一部分反映出秦志東對楊明秋的評價。

楊明秋拿到考評表，挑了一個秦志東心情不錯的時候，湊上去說：“秦總，我快要交不起房租了。”

秦志東本來就沒有領導架子，楊明秋又和自己混熟了，不小心說話的賤樣就冒出來了：“那就別租了，買一套吧。”

楊明秋趴在秦志東桌子上，雙手撐著腦袋看秦志東：“轉正后我就去買。”

秦志東瞪楊明秋，”不用你操心，我已經給公司報上去了，給你申請提前轉正。我的能力就這么大，剩下的得你自己努力掙了。”

收買人心的事，秦志東向來做到前面。

楊明秋沒想到領導這么替自己著想，立即喜笑顏開，皮勁就上來了：“謝謝領導爸爸。”

秦志東轟楊明秋：“你趕緊滾蛋干活去，誰是你爸爸，我跟你同歲。”

秦志東惜才，想把楊明秋留著幫自己，早早就幫楊明秋把提前轉正的申請報給了人力資源部。

另一方面，武帥的工作也越來越上手。武帥乖巧聽話，做事認真，天生長了一張優等生的臉。又緊緊抱著于薇的大腿，甚得于薇歡心，在大老板面前也表現的非常有眼力勁，給于薇掙了好幾次面子。

人力資源部把楊明秋的提前轉正送上來，于薇順便也幫武帥提了轉正申請。

夏天還沒過完，楊明秋和武帥，雙雙轉正。

轉正后，楊明秋之前的提成一次性發了下來，拿到手有一萬多塊。

武帥是辦公室文職工作，拿固定工資，轉正后薪水調整到7000多。剩下只能靠一年兩次的績效獎金。

這是楊明秋長這么大，第一次賺到過5位數的錢。心里得意的快要上天。

楊明秋和武帥商量，今晚去嘗嘗日料，奢侈一把，好好慶祝一番。叫上李唯葦，剛好把之前欠李唯葦的房租都還掉，算是感謝。

武帥忙去打電話訂位置。

楊明秋下樓給王愛萍打了一個電話。

楊明秋眉飛色舞地跟王愛萍說：“美女，給您報告一個好消息，我轉正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王愛萍正在做飯，一手拿著炒菜鏟子，脖子夾著電話。

“你猜我這個月拿了多少錢？”

“多少錢？”

“一萬多！！！”楊明秋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非常有氣勢。

王愛萍一副吃驚的語氣：“那么多啊！秋秋你怎么這么厲害！”

“我要給你送一個禮物。”

王愛萍趕緊拒絕，“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又不缺什么。你自己把錢省下來，不要亂花。”

楊明秋笑說：“我知道啦。”

王愛萍又嘮叨了半天，才掛掉電話。

下班以后，楊明秋和武帥先去新天地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坐定，李唯葦下班回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還專門畫了淡妝，才趕來餐廳和楊明秋武帥碰頭。

日料店里都是一個個的小包廂，安靜私密。店里的音響里傳出一個低低的中年男聲，用島國唱腔輕輕地哼唱著若有似無的日本傳統民樂，悠遠蒼涼。

三個人坐在榻榻米的包間里，木質紙窗的推拉門散發著原木的香氣，墻壁上刮著日式的傳統壁畫，整個餐廳的裝修風格像是時光倒流回了江戶時代的小酒館。一花一草，庭院流水，都流露出濃濃的禪意美學。服務員穿著和服，輕聲細語地說話，躬身小步地忙碌著。

楊明秋也是第一次來這種高級餐廳，東看看西看看，餐廳的每一個細節都能引起楊明秋的興趣。

三個人看著菜單，點了前菜、刺身、天婦羅、燒鳥，主食是牛肉壽喜鍋和日式拉面。三個人還要了一些清酒。冰過的清酒，一小壺一小壺的端上來。三個人用小杯盛著酒，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入口甘甜清涼。

楊明秋感慨，幾個月前，我都想不到我會擁有這樣的人生，過上這樣的生活。上海真好啊，真是一個有著魔力的城市，只要你努力，你就有機會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楊明秋跟李唯葦講起自己看過的電影，美國小鎮的女孩，夢想著闖蕩紐約。感覺自己跟電影里的女主角一樣。

李唯葦笑楊明秋是個傻姑娘，李唯葦端起酒杯，武帥和楊明秋也跟著舉起來。李唯葦說：“希望我們的以后，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楊明秋和武帥跟著說。

三個人一飲而盡。

這頓飯吃了好幾個小時，楊明秋和李唯葦有說不完的話。女生們聊天，武帥在旁邊微笑著聽著。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武帥的酒量不行，喝完酒全身通紅，像是一只煮熟的蝦。武帥覺得頭暈乎乎的，小狗眼睛一眨一眨，酒勁酒上來了，抱著胳膊把頭埋在桌子上，睡著了。

兩個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聊到了武帥身上。反正武帥睡著了，什么都聽不見。

李唯葦羨慕地說：“秋秋，武帥真的不錯。”

楊明秋問李唯葦：“我是當局者迷，你跟我說說哪里不錯？”

李唯葦笑說：“你是故意想讓我夸你男朋友吧？武帥多好呀，長得帥，還事事以你為重。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你知道找到這樣一個男朋友有多難嗎？”

楊明秋笑說：“武帥是對我很好。我也會對他好的。其實我的要求特別簡單。我不喜歡依靠別人，我自己能努力去賺錢。我就想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人，兩個人一起攙扶著為未來去努力。我不知道武帥是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我愿意去試試。”

李唯葦舉起酒杯，真心的說：“祝你們可以好好走下去。”

兩個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武帥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在夢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嘴里說什么。楊明秋和李唯葦相視一笑，走吧走吧，太晚了。

楊明秋拍醒武帥，武帥睜開眼，茫然的不知道身在何處。楊明秋攙著武帥起來：“走啦，回家啦。”

武帥大著舌頭說：“回，哪？”

楊明秋伸手從兜里掏手機給武帥叫車，失去了支撐的武帥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楊明秋看著武帥軟爛如泥的樣子，肯定是沒辦法獨自回家。楊明秋和李唯葦對視一眼，李唯葦笑，楊明秋也笑，笑完跟武帥說：“回我家吧。”

也不知道武帥是真醉還是裝醉，這一句倒是聽清了。武帥哦了一聲，乖乖的被楊明秋攙扶著。那邊李唯葦幫大家拿著衣服和包包。

三個人一起乘車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