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畫紙
- 靈氣二元店
- 刺洛洛
- 2735字
- 2020-04-08 23:05:10
陸堯在車上閉上眼睛,仔細回想高中三年里與許詩萼接觸的每件事、每一幅畫面,越想越不對勁,許詩萼是那么善良,那么友好,無論如何很難把她與殺人兇手聯系起來。
更何況,她為什么要殺害自己的學生,自己的老同學呢?
沒有動機啊!
他很痛苦,反復提醒自己不要妄下定論。
“真相沒有徹底揭曉之前,任何猜測都僅僅是猜測而已。”
到了吃飯的地方后,他讓王一回去了,既然約的時候沒說帶人一起,現在帶人會顯得很失禮。
“事情解決了嗎?”一碰面許詩萼就微笑關心道。
“什么?”陸堯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你不是撞到人了嗎?”
“哦哦,解決了。那老頭兒就是想訛人,拉拉扯扯的煩人,后來見我死活不私了,不給他錢,又叫他去一起看攝像頭,他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許詩萼欣賞地看著他:“沒事了就好。以前我們這個班,就你膽子最大了,不管遇見什么事兒都不慌不忙的,總能把事情解決好。”
“也別這么說,多虧了現在科技發達了,到處都有攝像頭,不然我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啊。”
許詩萼點點頭:“對啊!自從上次發生了丹妮的事情,我自己也加倍小心了,我在自己房間也裝了攝像頭,萬一真有什么意外,好歹也留個證據吧。”
“可不是嘛。”
陸堯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內心已如驚濤駭浪。
她房里裝了攝像頭的話,那我跟王一,豈不……
現在打電話叫王一去把攝像頭砸了還來得及嗎?
“你怎么了?”
“沒什么,沒吃早餐有點低血糖。”
許詩萼覺得很好笑:“沒吃早餐?現在都七點半了。那咱們還是趕緊點菜吧。”
“你喜歡吃什么?”陸堯拿著菜單問。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單獨吃飯,之前在一起吃飯都是班級聚餐。
“隨便。”
許詩萼說隨便是真的隨便,毫無做作,陸堯隨意點點兩葷兩素她都吃得很可口。
她見陸堯心事重重,菜夾在碗里堆滿了都沒吃下去,就溫言道:“女朋友生病了,吃不下飯嗎?”
“啊?”陸堯本能地抬頭驚訝一聲,“你怎么知道?”
“昨晚在微信群里,同學們傳的。”許詩萼抱歉道,“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本來是個人隱私。”
“沒事。”
陸堯笑得很勉強。
李初湄突染重疾的事兒自然是溫馨傳出去的,當時只有她在。
相對沉默了一會兒后,許詩萼猶猶豫豫開口說:“你女朋友躺在醫院,你卻跟另一個女人吃飯,你不怕被人說成渣男?”
“怎么會,老同學吃飯嘛,很正常。”
“你還記得胖哥那天說的話嗎?”
陸堯最擔心的就是她提那個話題。
他故意裝傻:“胖哥說什么?”
“沒什么。”許詩萼抿嘴微微一笑。
她低頭看著面前的盤子,似乎在思忖著什么,似乎是很遙遠的情思,又像是近在咫尺的煩惱。
“我平常一個人的時候總喜歡胡思亂想,想些有的沒的。
前幾天跟你邂逅,我回家就想,你說這人最害怕的什么?”
她直愣愣地看著陸堯,想聽他的答案。
陸堯緊張地笑起來:“詩萼,你就別跟我開玩笑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沒頭沒腦的,平時吃飯睡覺,啥也懶得想,哪兒懂你這些深奧的人生哲理問題啊。”
許詩萼搖搖頭:“你太自謙了!你只是外表看起來沒頭沒腦,實際上,你聰明,勇敢,有決斷,比那些書呆子強百倍千倍。”
陸堯自嘲地大笑:“行啦行啦,就我這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還敢跟他們比,我才不自取其辱嘞。”
“吊兒郎當,不務正業,這些都沒什么。”許詩萼說:“你雖然這樣,但你在同學們眼里,是很閃耀的,你沒發現嗎?”
“其實每個人都很閃耀啦,就比如說詩萼你。”
許詩萼苦笑著:
“謝謝你照顧我的自尊心!
捫心自問,閃耀這個詞從來與我無關。
平庸,這才是一個人活著最可怕的東西。
悲哀的是,這個詞偏偏跟了我一輩子。”
說到這兒,她的臉上罩上了一層濃濃的陰翳。自憐、自傷、自哀,她終于在一個她愿意信任的男人面前將二十幾年的外衣撕碎,露出最真實的、千瘡百孔的底色。
陸堯的目光從她臉龐掠過,不敢與她的目光交匯。一間教室里,他在她身后坐了三年,看了她三年的背影,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看見她轉過身的樣子。
“詩萼,我覺得你過于悲觀了,事實完全不是你想的這樣。”陸堯慢條斯理地安慰說:“你看,四五年不見面,那天在巷子里,我不是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嗎?”
許詩萼看著他的眼睛,帶著些許戲謔:“難道不是因為我在你前面坐了三年的關系嗎?”
“額,不是吧……”
陸堯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了。
平心而論,她說得對。
“你知道嗎?很多男生如果前面坐著一個女生,他們就喜歡揪女生的辮子,或者換其它方式戲弄女生。”
許詩萼的聲音愈發沉重。
“可是,整整三年,你從來沒有觸碰過我的辮子一下,一次也沒有。
要是換成班長胡海那樣的男生也就算了,關鍵那個人是你啊,你是跟誰都嘻嘻哈哈的呀,怎么我就讓你變成‘乖孩子’了呢?
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什么是‘平庸’嗎?”
陸堯:“這……”
他自己也不由得奇怪了,怎么當年就沒揪過她辮子呢?
“再說那晚同學聚會,你應該也不能否認,大家的注意力都聚在你的女朋友和溫馨身上,其實我去不去,并不影響。”
陸堯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心想:難道這就是你傷害李初湄的理由?
嫉妒?
是因為嫉妒而謀殺嗎?
一想到這點,他剛才對她的同情瞬間消失了。
許詩萼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理變化,也放下了筷子,笑道:“我們似乎都沒什么胃口,要浪費了。”
“不浪費,我打包!”陸堯說。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離開飯店。
他把她送上了出租車。
望著出租車輪胎滾滾而去,他的心情仿佛彌漫著濃濃霧霾。
“大哥,去哪兒呀?”
他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滴滴司機呢,低頭一瞧,又是王一那家伙。
他竟然在商場外等了半個多小時。
“不是讓你早回去了嗎?”陸堯很感動,但說出來的話更顯得是責備。
“我就知道你們的約會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就等等你嘍。”
“正好,跟我去店里,有樣東西找你幫看呢。”
回到二元店,陸堯立馬打開從許詩萼屋里帶出來的《國家山水地圖冊》,抽出那兩張手繪畫紙。
“你仔細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王一拿過去細瞧。
這是兩張水彩,一張畫的是滿紙的人臉,個個都伸出舌頭,表情很張揚。另一張畫的是一只體型龐大的螞蟻和身邊幾只較小的螞蟻。
他最終失望地搖著頭品評說:“學生習作的水平,無甚藝術價值啊。”
陸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不是問你藝術價值。你還記得你老爹書房里的畫像嗎?”
“記得。”
“還記得萬人坑那山林中木屋里,老頭兒他家女兒的畫像嗎?”
“記得。”
“你沒發現這兩張畫紙跟那兩個很像嗎?”
王一被一語點醒,盯著兩張畫紙端詳許久:“哇!陸哥,你真是好眼力!我想起來了,萬人坑那個我不記得,我爸那張我可清楚得很,仔細一想,還真一樣啊,這線條,這顏色運用,構圖,還有人物的眼珠子的畫法都如出一轍啊。
不過陸哥,光憑這個可不能推出是同一個人所畫啊。”
然而陸堯再次失望地搖頭。
“誰又叫你做專業分析了?還頭頭是道的!你看這右下角,這個小英文字T,我記得很清楚,另外那兩處的畫也有這個字母。”
“那我一點沒印象,再說這也不像T呀。”
王一一臉不服,在貨架上找了個放大鏡,湊近了再看。
“偶買噶!神奇啊!
陸哥,這豈止是一個T啊,這上面有好長一串小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