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論了一會兒，龍默才發現葉蘇瀧真沒吹牛，甚至還有點太謙虛了。
自己這引以為傲的劍法豈止是有點不足，被他這么一說，簡直就是連門都沒摸到，差的太遠了。
而另一邊，一處山下，張靜虛被一個年輕姑娘給攔住了。
“張先生，俺聽說你醫術牛的不行，俺就是想問問，您能不能幫俺變得好看一些，聲音變得溫柔一些？”
張靜虛直接原地無語，還是耐著性子道：“小姑娘，你已經很美了，為什么還要更漂亮？”
杜樹紅道：“因為俺看上一個男的，他覺著俺長得丑，說話嗓門又土，看不上俺，寧愿去喜歡一個青樓賣身的，也不愿意和俺一塊。”
“這樣的話，在我看來，是他配不上你。”張靜虛道。
“可是俺放不下他，心里老是想他，沒辦法，張先生，您能不能幫幫俺？”杜樹紅猛女撒嬌。
張靜虛苦笑，還是勸道：“既然他心里沒有你，何不放下？”
“說來話長，俺小時候在山上放羊，被一群小流氓欺負，是他出來跟他們打仗，救了俺，自那以后俺心里就只有他了，今生都不會變！”杜樹紅懷念道。
“往事是往事，一個人終究會變的，或許他已不是多年前的他了。”張靜虛嘆道。
“張先生，你幫幫俺吧。”
“好吧，可以簡單幫你改善下皮膚，然后教你怎么美化嗓音，甚至可以給你整套造型，這些都不是問題。”
“謝謝張先生，這是俺的酬金，您看夠不夠。”
“不用，我不收你的錢，我只教給你方法，你把錢用在自己身上就好。”
“那怎么行？你快收下吧先生。”
……
就這么磨蹭了半天，張靜虛還是臉皮薄，沒扛住杜樹紅的硬塞，但她既然能拿出錢，說明她家也不算貧困，更何況張靜虛自己也要掙錢吃飯，還得養活葉蘇瀧。
就這樣，張靜虛先是觀察了一下她的體質，然后寫下幾副藥方，并告訴她一些維護肌膚和身材的方法，最后花了兩個時辰，專門訓練了她的儀態和說話語氣，比如以后不能再說“俺”，走路時別像男人似的邁八字步，腰背要挺直，說話時要控制音量和音色，笑的時候也要控制一下，別咧開大嘴像吃小孩似的。
其他還好說，唯獨這大嗓門不好改，杜樹紅常年在鄉下干活，嗓子習慣了喊叫，實在不好糾正。
為了做到這點，張靜虛干脆教杜樹紅開嗓唱歌，找到那種“混聲”的狀態，杜樹紅腦子并不笨，但由于之前沒接觸過這些，硬是學不會，而且感覺極度難受，一度露出痛苦面具。
“啊，做個大家閨秀好難！啊——”杜樹紅仰天長嘯。
這最后一句“啊”不自覺的運用了頭聲，聲調極高，加上有點破音，竟短暫的達到了傳說中的E6高音，連一旁的張靜虛都驚了。
“小姑娘，你唱歌很有天賦啊。”張靜虛不禁贊嘆。
“張先生說笑了，俺，不是，小女子哪有這天賦，不過是，呃，狺狺狂吠而已。”杜樹紅生硬地夾著嗓子說道。
“哈哈哈，不錯不錯，很有進步，就是成語……以后不要亂用。”
“小女子謹記先生教誨。”
“好了，還有點時間，我帶你去買身衣服，給你好好弄幾套造型，以后你就參考這些造型來修飾自己就行了。”張靜虛看到杜樹紅在自己指點下，很快從一個村姑朝著大家閨秀的方向蛻變，心里頗有種成就感。
“好耶，謝謝張先生！”
……
下午，做好造型的杜樹紅和張靜虛走在街上，引來不少青年男子的駐目，張志豪此時正百無聊賴的想著要給珊兒買什么禮物，忽然看見她們，目光便不自覺的被吸引。
其中一個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子有點像杜樹紅，此時她看見自己，笑了一下，卻被旁邊的白衣女子給拉走了。
“應該不是她，樹紅哪有這么漂亮，而且她見到我，怎么可能裝作不認識，這應該是某個大家閨秀，之前沒見過而已，不過，確實漂亮，相比起溫柔知性的珊兒，剛才的那位姑娘，嗯，是另一種大氣明亮的美。”
原本文化程度不高的張志豪在評價美女這件事上顯得格外有水平，在心里侃侃而談起來，就差能整理成樹形圖了。
再研究研究，放到現代，張志豪教授針對自己對美女的欣賞與總結，寫成個論文發表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人類在荷爾蒙的驅使下可發揮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
不扯了。
另一旁，尚未走遠的張靜虛對身旁的杜樹紅悄聲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別見到男人就往上湊，你越給他面子，他越看不起你。你現在要改變認知，把自己當作大家閨秀，行事要風雅有度，知道不？”
杜樹紅本來還想問為什么不讓自己和張志豪打招呼，此時聽了張靜虛的訓話，老實不敢吱聲了。
“明白了，時機未到。”她低著頭說。
“知道就好，對了，我看他剛才看你的眼神，跟朝巴似的，我估計他都沒認出你來，說明這次改造很成功。”張靜虛頗為欣慰。
“哈哈哈，張姐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杜樹紅此時心里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對張靜虛越發親近，干脆叫起了姐。
“好了，我們就此別過，后面幾天你可以繼續來找我學習，等你出師那天，就是閃瞎那小朝巴狗眼之時。”張靜虛笑了笑，跟杜樹紅告別。
“好的，姐，一定要等我！”
杜樹紅跟張靜虛揮手作別，然后回到了鄉下的老房子。
干活回來的老父親看到她，嚇得一哆嗦，連忙扔掉鋤頭，強行彎下腰間盤突出的腰，忍住痛苦面具作揖道：“敢問您是哪家小姐，來寒舍有甚么事兒？”
“爹，俺是杜樹紅啊！”
杜樹紅一撩額前頭發，順便使出熟悉的大嗓門，終于讓父親認出了自己。
“你，你，你這是什么情況？”老父親指著杜樹紅的身上，顫巍巍的道。
“爹，俺去買了身衣裳，好好拾掇了拾掇，你看好看不？”杜樹紅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開心地轉著圈。
而老父親的木杖已經掄了過來。
“你個逆女，給老子脫了，這也是你能穿的衣裳？多貴啊，花了多少錢？還能退不……”
杜樹紅反應過來，嚇得雙下巴都出來了，連忙跑路。
……
不知不覺，又過了十天。
龍默與葉蘇瀧的論劍早已結束，說是探討武學，實際上大多數時間都是葉蘇瀧在講授，龍默在聽，偶爾提出自己的想法，問一下葉蘇瀧的建議。
龍默感覺自己原本空缺的理論總算被硬核知識填補了，腦子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以前他練功，更多是自己研究，但講不清前因后果，有了葉蘇瀧的解說，自己對武學的理解才真正開始清晰。
葉蘇瀧見龍默能快速理解自己的思維，暗想果然沒有看錯人，假以時日，此人的名字必定響徹武林。
“龍默，你的天賦很好，短短幾天，已經將我的武功學了七八成了，剩下的自己多去思考，他日也必能領悟，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告別吧。”葉蘇瀧起身道。
“我也不過是理解了前輩的理論，并沒有真正將其化為實踐，離前輩的境界還遠呢，不過說起來也是有意思，我龍默在習武上貌似一直很有運氣，先前的莊姑娘也曾在我困境之時，拉我一把，而現在，我又遇見了葉前輩。”龍默感慨道。
“等等，你說的莊姑娘，叫什么名字？”葉蘇瀧忽然道。
“呃——”龍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她叫莊夕顏。”
“什么？你真的見過她嗎？”葉蘇瀧激動起來。
“是啊，你認識她啊。”龍默松了一口氣。
“對，她是我朋友，對了，她是不是一身紅衣，看上去十七八歲，模樣很好看，腰上掛著一柄刀，手上可能帶著把傘？要不就是大花貓？”
龍默回憶了一下，道：“她確實一身紅衣，很好看，武功也很強，呃，把我揍的不輕。”
“看來確實是她了，對了，她現在怎么樣了？”葉蘇瀧問。
“我見到莊姑娘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兒，當時……”龍默便把自己遇見莊夕顏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最后補充道：“莊姑娘看上去還不錯，心態挺好的。”
“原來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由于莊夕顏的事情，兩個男人多聊了會，最后葉蘇瀧還是和龍默告別了。
“他日，江湖再見。”
“好，我必龍騰萬里，那時再與君暢談。”龍默道。
……
又過了幾天，黑暗的日子終于到了。
麻報國，楚牧，一老一少，師徒二人，來到龍家武館，準備殺穿所有人。
龍默有所預感，便帶上劍，來到門外，只見父親龍洪，正獨自站在那里，面對著麻報國和楚牧。
“閣下當真要不死不休？”龍洪負手而立道。
“是你死。”
麻報國淡淡道。
“就不能理智一點，坐下來好好談談嗎？”龍洪強裝鎮定，實則已經承受著麻報國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震懾力，手心早已出汗。
“呵呵，理智，你讓我拿什么理智？”
“去你媽的。”楚牧早已按捺不住殺意，走上前去，一把掐住龍洪的脖子，單手拎了起來。
“啊啊啊啊……”龍洪再也無法保持逼格，伸出雙手努力掙脫。
“說，你的家屬，還有武館里其他人都在哪里？”楚牧冷聲道。
此時的龍家武館，所有練武的兄弟，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龍洪遣散回家了，并告訴他們這段時間不可稱自己是龍家武館的人，而那些自幼孤兒，無家可歸的弟兄，則被隔壁王家武館暫時收留了。
因此，龍家武館此時只剩龍洪與龍默父子倆。
“我不可能告訴你任何事情，啊啊啊——”
“不說，那就去死。”
就在此時，龍默已經迅速調整好狀態，壓抑已久的戰意慢慢爆發，沖上前去，唰的一聲，劍光落下。
“哼！”
楚牧把龍洪扔到一旁，從腰間拔出兩柄短刀，左右手各一把，交叉在一起，“噌”的一聲嘯響，抵住了龍默這一劍，與此同時，他的身軀微微下沉，竟是承受住了龍默這七成力道的一斬。
龍默心下一沉，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歲數，但就憑這一下碰撞，他便知道那少年武功很強，自己絕不可能輕易拿下。
楚牧冷哼一聲：“有點意思，看我十招之內取你的命。”
考慮到一旁還有麻報國這樣一個勁敵，龍默不打算用保險的打法，而是瞬間爆發全力，一招龍嘯九天，攜裹著無盡殺意沖到楚牧面前，一劍刺出。
楚牧心神微顫，繼而雙手發力，強行格擋龍默這一擊，可是他還是錯估了龍默的實力，被龍默一劍劃破右肩，他總算收起高傲之心，迅速后退，這才有余力擋下龍默最危險的攻勢。
但龍默對于龍嘯九天這一招早已打磨到極致，早就想好了各種變招，此時見楚牧后退，亦未曾停下攻勢，繼續揮舞鐵劍，連斬七八劍后，再次一劍刺出。
楚牧大吼一聲，用盡全力準備格擋，但是發現龍默的劍刺來的實在太快，只好從側面躲開，然后這才有緩沖反擊的余地。
龍默攻勢已盡，此時也暗自調息，再次調整狀態。
兩人各自繞著圈走著，慢慢靠近，目光皆是緊盯著彼此。
過了一會兒，龍默再次率先刺出一劍，楚牧一刀擋開，迅速欺身而上，龍默早就看穿他的目的，先前一劍不過是佯攻，刺完立即后退，拉開距離后，虛晃一劍，然后攻擊楚牧的下三路。
楚牧后撤兩步，一個起身跳起，看見龍默刺向自己，一腳將其劍身踢開，右手短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出，朝著龍默的脖子斬落。
龍默果斷棄劍，一個單手后翻躲過。
……
麻報國從一開始就閉上眼，感受著兩個人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都不需要看，就能評判出兩人的水平。
因為，越是技法高超的武者，使用兵器對抗時，發出的聲音就越平衡悠遠，不會有那種噼里啪啦的刺耳聲，因為越是高手，越擅長控制力量，避其鋒芒伺機而動，只有普通的武夫打架，才只知道用武器使勁掄，毫無技法的美感。
而此時，龍默已經棄劍，楚牧也扔出一把短刀，兩人兵器廝殺，暫時未分勝負，楚牧干脆把手中另一把短刀也扔掉。
“劍法還行，不知道拳法如何？”楚牧摩拳擦掌的走上前來。
龍默也不去撿劍，身體微微一舒展，發力，骨骼便發出沉重的響聲。
戰斗，再次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