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丹站在碼頭,看著慢慢遠去的船只,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少主,我們要不要派人跟上去?”
蚩丹回頭罵到,“蠢貨!在海上怎么跟,你當人家是瞎子嗎?”
隨從低頭,縮在一邊,不敢再多說。
“哼,此人頗有禮數,望之不似夷州之人。雖不知其能力,但若把家族崛起之希望寄托其上卻是有些想當然了。看來阿爸說的沒錯,漆家傾覆,在眼前矣。”
禹朝帝王,坐擁天下,尚且那夷州沒辦法。蚩丹可不認為秦川一個山野之人,能夠改變漆家在牙城的地位。
之所以來這里,也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讓漆家寄托了大希望的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走吧,我們也回去了。”
蚩丹轉身,看了一眼之后也不覺得秦川有什么奇特之處,頂多就是個子有些高大而已。
不僅蚩丹,渝家的人也來了。漆家給牛給船又給人,這么大的動作,其他兩家就算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秦川跟漆家的交易,遠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除了那些貨物,還有救治漆八達的那一套流程以及其中的原理,再加上那些農用工具的圖紙……雖然這些東西沒有明確在交易內容里面,但漆家也知道自己所得不少。
這些救人以及耕種的知識,可是用錢都換不來的。只要漆家人不傻,下一季播種的時候必然會嘗試秦川所說的【秧苗間距】之法。
這個方法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糧食的產量問題,但或多或少會有些提高。
更何況,秦川在臨行之前,又用酒精的蒸餾之法,換取了兩條船上的船員。不然,光憑秦川和黎家寨的那些山民,難道用竹竿子把船撐回去嗎?
這些東西,雙方意會即可,沒必要逐條列出來,以免傷了雙方【誠摯的友誼】。
海船行駛到小漁村的時候,秦川特地停了下來,把自己的那個豪華版竹排給拴在后面。
這可是他自己親手涉及并完成的,具有極其重要的歷史意義。最主要的是,上面還有很多高科技的東西。
譬如輪槳和傳動裝置。
那些齒輪可是很珍貴的,憑借他現在的本事根本沒辦法弄出來。就算竹排不用了,把那些齒輪拿回去打幾把砍柴刀難道不鋒利嗎。
兩條船,除了牛和上百號人之外,還裝了很多糧食和淡水。
畢竟這一來一回,再快也要五天左右的時間,一行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大問題。
秦川擠在上面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主要是味道太大了,有些嗆鼻。
那種感覺,就好比六月天出遠門上了一列綠皮火車,上面坐滿了脫鞋摳腳的漢子。那股撲面而來的味道,實在是難以言表。
所以,在經過小漁村的時候,秦川獨自一人上了自己的小竹排。
“還是一個人住著舒服。”
帶著腥味的海風灌入鼻腔,秦川仿佛聞到了咸魚的芬芳,竟讓他有些陶醉。
至于黎老正,也是繼續待在船上和黎家寨的人嘮嗑。主要就是普及一些山谷里面的規矩,然后再進行一下思想教育。
黎老正憶苦思甜,把自己從黎家寨流亡到被秦川拯救,再到秦川的那些豐功偉績與偉大發明從頭到尾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最后,黎老正總結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然后,在那些人驚疑的目光中,宣布睡覺。
秦川沒有那么早睡,而是站在小竹排的外面,思索著要如何安排這些人。
船工,婦人,幼子,壯漢,加在一起百來號人,如何安排管理可都是大問題。
恩威并重自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施恩很容易,把那些先進的農具和高產作物分給他們使用和耕種就可以了。
而想要立威,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殺人自然是不可能的,這樣做說不定會激起這些人的憤怒,然后群起而攻之。
這樣的話,就算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若不如此,光是訓誡或者苦口婆心,似乎又達不到效果。
這就很讓人腦闊疼了。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川相信黎家寨這些人都是懂得感恩的,但也從來不拒絕用最險惡的想法去揣度他們。
眼下的恩惠可能會讓他們銘感五內,可要是過上好日子之后呢?他們是否還會惦念著秦川的好。
同甘共苦,大多數時候都只是美好的期望。
想了許久,秦川也沒能找到解決之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秦川搖搖頭。
正當他準備回船篷睡覺的時候,忽然在遠處的海面上看到了一個小黑點。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秦川依舊能夠猜到那是一艘船。
這艘船就這么跟在他們后面,不緊不慢。既沒有跟上來,也沒有轉向的意思。
他大概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盯上了。
“到底是誰?”秦川皺著眉頭,漆家,蚩家,渝家,海賊……都依次在他的腦海中劃過。
“先生,你睡了嗎?”
小竹排的船篷里,秦川聽到了黎老正的聲音偷偷傳來。
“黎伯,你找我?”
“先生,我們恐怕被人給盯上了。”
“我已經知道了,你安撫好他們,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回船篷里面把那張竹弓拿上,秦川再度出現在了竹排尾部。
這么遠的距離,射是不可能射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海上就是這樣,人家就是這么明目張膽的跟著你,你也沒有辦法。
打也打不到,甩也甩不掉。
“軍師,我們就這么跟著?”
金巴有些想不明白。作為海賊頭子,燒殺搶掠自然是無師自通,但這種不打不殺的情況,他就有些猜不透了。
“先跟著,看看他們什么來路。”
能讓漆家這么看中的人,他許毅文倒是想要會上一會。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人跟他的那個老爺子有很大的關系。
幾頭牛而已,搶過來也吃不了幾天,他看中的是秦川這個人。
蚩離可以不在乎些許金銀財物,但他在乎。若是能把秦川的那些生財之道給弄過來,再買糧招兵,何愁大業不成。
在許毅文看來,蚩離不過是安于現狀的目光短淺之輩。坐擁人財,卻自得于牙城第一大家族的稱號,完全沒有進取之心。
“蚩家傾覆,在眼前矣。”許毅文似乎智珠在握,看向金巴,繼續道:
“大王霸業,亦在眼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