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子踏上入宮的道路很是忐忑,好在這次的秀女并不多,大多數都是朝中高官的女兒,除了毛豆子封了鸞妃之外,還有葉妃、沈嬪、淑嬪和泠貴人。
宮廷斗爭爾虞我詐毛豆子不懂,也不想懂,但現在的她只想知道的一點就是,本宮要失寵!本宮必須要失寵,離皇上要多遠有多遠,要不然以后自己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毛豆子說干就干,趁著無聊,詳細地給自己制定了一套失寵攻略,總之皇上喜歡甜的,自己就非得吃辣的,皇上喜歡晚睡,自己偏偏要早些躺下,皇上喜歡去湖心亭,自己就一次也不去,不見面的話,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受寵。
雖然夢中那個葬身大火的人名字是蘇輕鸞,但終歸現在是自己頂替了蘇輕鸞的身份,總要做到萬無一失。毛豆子這么想著,忍不住狂笑不止。
直到貼身宮女素問來到跟前,毛豆子才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端端正正地坐好:“有什么事嗎?”
“娘娘,偏殿的沈嬪和錦貴人來請安了。”
“沈嬪我知道,這個錦貴人是哪位?”
“這個錦貴人就是宮里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哦,那我應該是有所耳聞,之前皇上推脫選秀多半也應該是因為她吧?”
“聽宮里人猜測是的。”
毛豆子聽著錦貴人的名號倒是沉默了起來,這皇上最喜歡錦貴人了,而錦貴人偏偏又和自己住在一起,那豈不是和皇上很可能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咦,她可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毛豆子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素問,我現在能選擇換個宮殿住嗎?”
“不能。”素問這次回絕得倒是很快。
毛豆子只能認命地低下頭:“好吧,那請她們進來吧。”
“是。”
素問恭恭敬敬地將錦瑟和沈括領了進來,兩個人循規蹈矩地福了一福以示請安,毛豆子按照之前素問教過自己的宮規禮儀像模像樣地邀請二人入座,三個人就這么互相看著,誰也不先開口,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就連素問都臨陣脫逃去打點其他事物了,整個正殿里就剩下了三個人面面相覷,沈括和錦瑟都不清楚毛豆子的脾氣秉性,自然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毛豆子看著面前兩個人緊緊盯著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看出個窟窿一樣,不禁感到渾身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生怕說多錯多。
本來想態度好點吧,但奈何素問早就“教導”過自己,不能對底下的人太溫和不然會被欺負,不被放在眼里。
要想態度嚴厲點吧,毛豆子還真裝不出來,所謂的恩威并施,怎么就那么難呢!
毛豆子輕咳一聲,錦瑟和沈括還以為她要說話了,急忙正襟危坐,就差把小手背到椅子后面去了,但毛豆子看了兩個人好久也沒說出什么來,最后只能尷尬地笑了一聲,舉起茶杯:“要不我們再喝一會兒?”
“好啊,好啊。”
兩個人滿口應下。
興許是素問在殿外看著毛豆子處境實在是太水深火熱了,實在忍不住,秉持著一顆忠良救主的心再次走進了正殿,站在毛豆子身邊,輕聲提醒:“娘娘,你隨便想說些什么都可以,和兩位主子聊一聊,隨意就好。”
毛豆子悄悄瞥了素問一眼:“真的可以嗎?隨意聊?問什么都行?”
“是啊。”素問顯然還不知道毛豆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話,可能咬斷舌頭也不會答應毛豆子了。
毛豆子放下茶盞,好奇地問出口:“錦貴人,宮里都說你獨得圣寵,但是你為什么到現在都還是個貴人呢?”
還沒等錦瑟回答,沈括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要不是毛豆子離得遠,可能正好就要濺到身上了。
沈括趕忙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茶水,恢復儀態,但在心里忍不住對毛豆子豎起了大拇指,我敬你是條漢子!不問則已,一問就扎心!
相對于沈括的反應,錦瑟就顯得淡定多了,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盞,微微一笑:“娘娘進宮時日尚淺許是不知,錦瑟雖然長伴君側,但奈何一直不得太后喜歡,所以便一直這樣了。”
“哦,”毛豆子一副大徹大悟的表情,“直說了吧,其實我這個人呢真是裝都裝不來,平日里也沒什么規矩,所以你們以后在這個宮里隨意就好,也不用總來向我請安,相對來說,我更喜歡清靜。”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沈括聽著毛豆子這么說似乎很是興奮。
“當然了。”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和泠貴人是同鄉,來之前還聽她說起,長樂宮那位葉妃可是讓淑嬪和泠兒天天去請安呢,不僅如此,還不許遲到,只要有一個人晚一些,兩個人都要受罰。”
“這樣啊,但我這里沒那么多規矩,你們放寬心吧。”
“謝鸞妃娘娘。”沈括和錦瑟默契地對著毛豆子行了個禮。
就在沈括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聽到偏殿傳來“嘭”的一聲巨響,把毛豆子和錦瑟都嚇了一跳。沈括一下子從座位上躥了起來,大叫著跑了出去:“完了完了,我的白陶啊!”
毛豆子還以為沈括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一起跟著跑到偏殿,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滿身煙灰蓬頭垢面的宮女沖著沈括跟喪尸一樣一步步挪了過來。
“風箏,我的白陶罐子呢?”
“你說什么?”
“我說,我的白陶罐子呢?”沈括再次提高了音調,但風箏就像是還聽不到一樣,又問了一遍,沈括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風箏,轉身向著小廚房跑去。
“素問,快去傳太醫給風箏看看。”
“是。”素問疾步離開,毛豆子和錦瑟追在沈括身后進了小廚房。
煙霧繚繞之中,毛豆子能看見的就是坐在地上不知道端著一盤什么東西的沈括痛苦不已,就差捶胸頓足了。
“你怎么了?”毛豆子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完了,全完了,我精美的小白陶啊!”
毛豆子一臉疑惑,指了指沈括手里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什么白陶?”
“我看書上做白陶的方法,就跟著學,本來模子已經出來了,就差放在火里燒制了,沒想到居然這么炸了!”
“你在廚房里燒陶器?還用大鍋的火?”毛豆子一臉難以置信。
“是啊,”沈括倒很是無辜的樣子,“有什么問題嗎?”
毛豆子扶額,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錦瑟一貫乖巧的樣子,站在一旁什么都沒說。
“我進宮來完全就是家里人的意思,其實我的夢想是做一名偉大的發明家!勉勉強強進了宮,還不是看著宮里能自己有個小天地什么的,我就可以天天自己研究新鮮事物了,我給自己每天定一個小目標—做一個新發明,可風箏那死丫頭居然連火都看不好,整個灶臺都炸了!”
“你這個,”毛豆子欲言又止,雖然很不想挫敗沈括的自信心,但還是覺得人生吧,總得需要真相,“你的白陶恐怕做出來也沒辦法用吧?”
“怎么沒法用?”沈括對于自己的白陶很有自信,“每次我做完都會用著呢,你看看我現在宮里,都是之前在外面做好帶進來的,有專門為了防止罰跪的護膝,還有專門用來冰鎮水果的冰坨子,還有那兒,你看那個三尺白綾……”
“沈姐姐,你要自殺啊?”錦瑟震驚得很。
“才不是呢!”沈括得意地揚了揚眉,“這個啊,是防止被賜死的,我就和你倆說,你們可別說出去啊。我為了防止皇上一時生氣賜我死,特意自己做了份如假包換的假白綾,雖然看上去和宮里的沒什么區別,但內里的布都已經腐了,根本吊不死人的,到時候順便說一句天不遂人愿,我不就正好不用死了嘛!”
“你想得可真周全。”毛豆子忍不住打心眼里給沈括豎起一個大拇指。
毛豆子看著蹲在廚房里絲毫不顧及形象灰頭土臉的沈括,瞧著也是可憐,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廚房還放著自己剛剛做好的菜,趕忙跑過去端了出來要給兩位壓壓驚。
毛豆子像獻寶一樣將菜端到了兩個人面前:“看我做的超級至尊!給你們嘗嘗壓壓驚,這要放著平時,我可不輕易拿出來呢,你們看這配料,有茄子,有西瓜,還有西紅柿和金橘,味道一定特別好,你們嘗嘗。”
毛豆子邊說邊熱情地拿出了兩枚早就已經熏黑了的金橘遞給了沈括和錦瑟。
“不不不,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吃吧。”沈括和錦瑟不約而同地拒絕了毛豆子。
毛豆子并不氣餒:“你們不吃這個沒關系,我大不了以后做些別的給你們,我都想好名字了,有糖蒸魚皮,蒜蓉炒金橘,還有糖醋百合花,到時候請你們來吃啊!”
光聽這些名字,沈括和錦瑟就忍不住干嘔起來,心里不停祈禱著毛豆子不要給自己送過去。
“怎么了?”毛豆子還覺得自己怪熱情的,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太對了?
沈括聽得毛豆子這么問,趕忙止住了干嘔,對著毛豆子擺了擺手:“不必了,真的不用了,如果我們想吃的話會主動來找你的,不用你去請。”
“好吧,既然我們三個住在一個宮里,有難同當,有福也要同享嘛!你們兩個千萬不要不好意思,好吃的我這里有的是,知道嗎?”毛豆子剛才因為廚房炸掉的驚詫一掃而光,轉而跟個老大一樣將兩只手分別搭在了沈括和錦瑟的肩膀上,“我在這宮里,也不想爭寵,就有這么點小愛好而已,你們可不能不賞光啊。而且說不定我以后還要找沈嬪你來借三尺白綾呢!”
“好好好,一定,一定。”錦瑟和沈括只能一直干笑來化解尷尬,心里想的卻都是該怎么消失在毛豆子面前,最好自動隱形,這樣以后就都不用吃她的黑暗料理了。
“你們答應就好。”
“告辭,告辭。”沈括和錦瑟好不容易聽到毛豆子的告別,跑得比兔子還快,爭先恐后地沖出了廚房。
毛豆子一個人還在原地納悶呢:“怎么跑這么快?看來一定是我做的東西太好吃了,她們兩個都自愧不如,急忙回去學著研究了!”
這話要是讓兩人聽見,估計又得訕笑一陣了,還得為毛豆子的樂觀主義精神舉牌:蘇輕鸞,你心態很好!
毛豆子被剛才沈括廚房里的爆炸味兒熏得不行,就想著出去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正好也能好好欣賞一下這宮里的美景。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毛豆子在御花園里還沒走兩步呢,就不知道被哪里沖過來的人一下子鉗制住了手臂,動彈不得。
毛豆子一邊掙扎還在一邊埋怨,這宮里的安全系數也太低了吧?怎么隨隨便便就能冒出個刺客,還堂而皇之地在御花園里行兇。
毛豆子正在叫苦連天的時候,卻沒想到身后的女子竟然放開了自己:“唉,真是沒意思得緊,你已經是這兩天我在這里偷襲的第九個人了,可惜你們都不會還手,無趣無趣。”
毛豆子聽到她的話后轉過身去,女子在看到毛豆子面貌的時候似乎閃過一絲驚詫,斟酌著開口:“看你的打扮和樣子,好像跟我之前擒住的八個宮女并不一樣,你是什么人啊?”
“我叫蘇輕鸞。”毛豆子無奈地說出了這五個字。
哪知面前女子忽然跪了下來:“是溫淑女眼拙,淑女該死,無意冒犯鸞妃娘娘,請娘娘息怒。”
“你就是淑嬪吧?”毛豆子聽著溫淑女說出自己的名字,也就大概明白了一二,將她扶了起來。
“是。”
“我不怪你,有點個人愛好也是好事兒,但是以后就不要這么沖動了,萬一傷到了人就不好了。”
“是,淑嬪明白。”
毛豆子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肩膀,沒有怪罪溫淑女,倒是覺得她這名字和這個人的行事風格簡直是截然相反。
毛豆子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未央宮,不由分說便一頭扎到了榻上。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素問一直在忙活太醫給風箏看病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毛豆子發生了什么。
毛豆子倏然起身,凝視著素問的雙眸:“素問,我們這個皇宮里是不是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啊?”
“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毛豆子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一個一個分析道:“一枝獨秀的錦貴人,天天做發明的沈嬪,每天觀察著宮里所有人動向,堪比監視器一樣的泠貴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淑嬪,還有那個每天的生活作息跟上了發條一樣的葉妃!我們這里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照這樣看下去啊,八成就連那個皇上都是個神經病!”
毛豆子話音剛落地,素問就一個箭步沖上去捂住了毛豆子的嘴:“娘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要殺頭的!”
“其實娘娘你換個思路想想,這樣也挺好的啊,每個主子都有自己的個性,如果您要是實在看不慣錦貴人一枝獨秀,您也可以想想怎么奪得皇上的寵愛啊?”
“啊咧,”毛豆子一席肺腑之言下來,沒想到素問居然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毛豆子不免覺得自己頭都大了,“素問,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你下去忙吧,我要睡一會兒,沒準兒醒了這里所有的人就都正常了。”
毛豆子沉浸在睡夢之中,只見整個桌子上都布滿了各色精致的菜式,可就在她要大快朵頤的時候,忽然之間沈括躥了出來,命令下人將這些菜全部都撤了下去,改換了自己的新奇發明三尺白綾上來,還要求她必須試用。她在沈括的逼視之下躲躲藏藏,一不小心翻下了臺階。
隨著“哎喲”一聲,毛豆子睜開了雙眼,原來剛才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毛豆子料想一定是被沈括的不靠譜發明荼毒太深了,自己才會做這么不靠譜的夢!
可夢醒了還沒完,毛豆子抬起頭看見的就是葉妃那張放大的臉,她“啊”地尖叫了一聲,二重驚嚇差點連魂兒都沒了。
“葉妃,你是存心要嚇死我嗎?”毛豆子感覺自己的靈魂早就飛出了軀體。
葉妃倒不以為意道:“太后娘娘召我們酉時覲見,現在都申時了,你居然還在睡覺!我都在這里等你一炷香的時間了!”
毛豆子睜眼算了算,頓時抓狂:“葉妃啊,現在明明離酉時還有半個時辰,你為什么要這么早叫我啊?”
“嘿嘿,不好意思,提前準備是我的習慣,不服就憋著。”
“你!”
毛豆子不想與她計較,倒頭就想繼續睡覺,卻被葉妃無情地拽了起來:“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然長眠!你看看你,插個尾巴跟豬還有什么區別?我們可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是皇上的枕邊人,未來皇子的母妃,照你這么睡下去,大炎遲早要亡!”
大炎?亡國?毛豆子本來還在睡夢之中,但聽到葉妃這句話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大炎不會滅亡的,一定不會,我們快走,與日月爭朝夕。”
葉妃也不知道毛豆子忽然犯了什么病,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還爭朝夕呢,現在早就沒有朝,只剩下夕了。”
“有一個總比沒有強啊,你說是吧?”
“真是服了你的歪理了,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好。”
毛豆子本來想差不多找件衣服穿就行了,奈何素問偏要說這是第一次覲見太后,一定要穿得非常正式,并且衣著都要突出大家典范,毛豆子拗不過她,只能任由素問給自己纏了一件又一件。
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了,要不是毛豆子準備出門了,可能葉妃把未央宮炸了的心思都有了。
等到了慈安宮的宮門前,離酉時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門外內監瞧著毛豆子和葉妃來了,急忙迎了上去,告訴兩位主子皇上正在里面,讓兩個人稍等片刻。
毛豆子應下,揮揮手就讓內監去忙了,但葉妃卻不是個能耐得住的主兒,說著就要沖進去:“本來就是說好的讓我們過來嘛,怎么又要在外面等著了?每個人都要守時啊,鸞妃你說對不對?我們一起進去評評理!”
毛豆子看著風風火火的葉妃,急忙掙脫了她的手:“尊貴的葉妃娘娘啊求求你饒了我吧,好漢一路好走,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會給你燒紙錢的,燒很多很多。”
“鸞妃你居然這么怕事!”
聽著葉妃對自己的控訴,毛豆子根本沒有辯解。
可話說回來,毛豆子哪里是怕事啊?分明就是害怕沖進去了被皇上看見。毛豆子現在恨不得自己在皇上面前就是個透明人,一國之君身負天命,萬不得已死就死了,可別拉上自己這個墊背的啊!
好在還沒等葉妃數落毛豆子幾句呢,剛才的內監便出來請她們進去了。毛豆子擦了擦臉上被濺上的唾沫星子,還小聲問了內監一句:“皇上走了嗎?”
內監聽著毛豆子問起皇上,喜笑顏開:“哪能啊?聽著葉妃和鸞妃過來,太后特地把皇上留下了,你們二位可要好好表現啊。”
內監這么大聲音,葉妃當然也聽得清清楚楚:“虧我還以為蘇輕鸞你多無欲無求呢,原來也是凡夫俗子一個,想跟我爭皇上,時時刻刻等著皇上的垂青呢!”
“我沒有!”毛豆子不想被誤解。
葉妃顯然已經不相信了,揮揮衣袖就踏進了慈安宮:“有就有嘛,大家都一樣,我又不會吃了你!”
毛豆子知道再多解釋也無用,只好閉上嘴巴。
慈安宮里,太后坐在主位,皇上正坐在太后旁邊。
看著葉妃的到來,太后分外歡喜,剛行完禮就拉著葉妃坐在了自己另一側。
而毛豆子只能尷尬地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不過這樣倒也樂得清閑,希望皇上千萬不要看見自己才好。
“蘇輕鸞,朕會吃人嗎?”毛豆子低下頭去,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卻聽到皇上一句帶著些許怒氣的問話。
毛豆子趕緊抬起頭擺手:“沒有沒有,皇上您福澤萬民,宅心仁厚,怎么會吃人呢?”
“那你還坐那么遠?”毛豆子這才認真算了算自己和皇上的距離,足足隔了差不多五尺遠。
“我……”毛豆子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還不坐過來。”
“好好好,這就來。”毛豆子此刻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鬼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這個皇上。
太后看著離秋的態度很是不滿意,沉聲:“皇上,我看這批進宮的秀女里,就數葉妃最乖巧可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啊。”
毛豆子聽著太后的話這才忽然想起,雖說這葉家僅僅是個尚書府,遠遠沒有丞相府尊貴,但要論親疏遠近,太后終歸是葉妃的姑姑,是她的娘家人,單憑這一點,就是十個蘇家也比不上的。
皇上對于太后的話明顯不以為意:“母后若是喜歡,大可要葉妃每日來這慈安宮侍候,朕想要什么樣的人,朕自會決斷。”
“皇上你說的可是錦貴人?小門小戶出身有什么好?連點宮廷禮法都不懂,再者說了,嫁入皇家就要為皇家開枝散葉,這么長時間了,她可有所出?”
太后怒不可遏,離秋卻是氣定神閑:“母后您錯了,相比于葉妃而言,朕倒覺得鸞妃更勝一籌。”
毛豆子聽聞皇上的話頓時滿臉黑線,他在說什么啊?存心想挑起后宮爭端還是巴不得自己背黑鍋啊!自己難道什么地方又惹到他了?但毛豆子身在宮中總不能像在府里那么說話,當著皇上和太后的面,也就只剩下干笑了。
“哦?這是為何?”太后果然問起。
“清新雅麗,超凡脫俗,朕認為鸞妃擔得起‘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傾你個頭啊!您老眼神是不是出問題了?該找宮里御醫看看了吧,就連毛豆子自己都知道,雖然這副皮囊不差,奈何金陵美女如云,這個葉妃更是擔得起第一美人兒的稱號,現在把自己拉出來擋槍,算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覺得您審美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樣啊?”就連葉妃都看出了這一點。
“是又如何?”離秋好像特意在和太后較勁一般,只要能貶低葉家的,他就都會去做。
太后聽得離秋的話神色陡然一變,連放下茶盞的聲音都重了幾分。但礙于離秋畢竟是一朝天子,話已至此,太后也不好太過于阻撓皇上的喜好,最后只得平心靜氣:“哀家看著天色也不早了,皇上和葉妃、鸞妃就先回去吧,以后我們還有的是機會見面。”
“是。”毛豆子和葉妃起身離開。
毛豆子本想和葉妃同行,卻沒想到被葉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毛豆子不解其意:“怎么了?”
“不要和我說話!你找皇上去吧!”葉妃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么大怒火,撇開毛豆子便獨自一人向前走去。
聽著葉妃憤憤然的話語,毛豆子這才明白,定是因為皇上辦的好事。
你不喜歡葉妃沒人逼著你,可你憑什么把我拿出來背黑鍋啊?想到這兒,毛豆子就一陣憤憤不平。
天色已黑,毛豆子往寢殿方向走去,本以為葉妃早就回去了,卻沒想到在半路還是看見了她,此時的葉妃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毛豆子害怕葉妃有什么危險,急忙跑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葉妃,你怎么了?”
葉妃謹小慎微地站起身子:“我沒什么大礙,就是、就是晚上看不清路而已。”
“你有夜盲癥?”
“嗯。”葉妃點了點頭。
“哈哈,怪不得你叫葉芒呢,你家里人真的是認真的嗎,給你起這個名字?”毛豆子笑得樂不可支,直到看到葉妃的銳利目光才閉上了嘴。
“好啦,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下次出門你記得帶上宮女,別忘了啊!”
一路上,葉妃再次問起了毛豆子關于皇上的事情,經過毛豆子的連環解釋,到最后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葉妃才算相信了毛豆子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