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大江不吃他這一套,依舊黑著臉,“夜深了,你快回家去吧。”
好嘛,這是要等不及送客了,這防他像防偷雞賊似的,墨云城心里一萬點受傷,面上還是乖乖道:“好嘞,我這就走啦。”
說著甩甩袖子,扇來的一陣香風直往辣小小鼻子里鉆。
辣小小連打了兩個噴嚏,跺了跺腳,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一個眼刀殺過去,只見他大步灑然,已走到門檻邊,微微轉頭,朝她勾出一抹春意闌珊的笑容。
理智告訴辣小小這貨死皮不要臉,是朵堂而皇之的爛桃花,可荷爾蒙這個死東西還是控制不住的在強烈分泌啊......
辣小小捧著通紅的臉蛋子跑出門,“爹,娘,我去洗把臉!”
朱氏望著閨女莽莽撞撞的影子,疑道:“辣辣這是怎么了?我總覺得咱閨女怪怪的,對了,我看閨女臉上怎么腫了?剛剛在外面她沒有被人欺負吧?”
辣大江黑臉透著紅,大口小口的直嘆氣,自責道:“都怪我......”
朱氏急的要起身,“怎么回事?咱們閨女到底怎么了?”
辣大江著急忙慌的扶她躺好,“毓娘,你別急,我慢慢給你說,事情是這樣的......”
窗紙單薄,月光盡漏,幾只蛐蛐趴在窗臺上高高低低叫個不停。
辣小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臉上的巴掌印和著蛐蛐的聒噪叫聲,疼的一下尖銳一下和緩,簡直像是在上刑。
唉,冷靜下來想想,她也知道老爹是全心全意為她好,可這個巴掌總像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小刺,扎在心里堵得慌。
“辣辣,你睡了嗎?”門外傳來聲音。
辣小小一個翻身坐起,是老爹?
“哦,我還沒睡呢?爹你進來吧。”
辣大江推門進來,捧了個麻紙包,拆吧拆吧放矮桌上,“爹看你晚飯沒吃多少,怕你夜里餓,就給你拿了些甜果子吃。”
辣小小拈了只裹滿糖霜的白油果子一口吞了,稍微一嚼,滿嘴都是爆出的糖漿,整個世界好像都是甜美的。
果然吃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啊。
“閨女......”辣大江低沉的聲音滿是內疚,“爹不該打你,你別怨爹。”
辣小小心里一酸,又拈起一只甜果子吃了,大嚼特嚼,滿不在乎道:“哎呀沒關系啦,你是我爹,子不教父之過,你打我是應該的。”
辣大江脊背彎曲,窩在床邊像只手足無措的老麻雀,慌亂解釋道:“是爹不好,是爹錯了,爹不該打你的,爹那時太急了,生怕你的名聲壞了,這個年頭,女子的名聲堪比性命,若是名聲壞了那就是一輩子的污點,走哪帶哪,被人指指點點永遠得不了安生,爹娘現在還活著,還能好好護著你,可要是爹娘哪天不在了,你又能去依靠誰啊!”
又想起在老辣家被陷害捉奸一事,愈發悲從心來,壓聲哽道:“閨女,是爹對不住你啊,爹沒有好好保護你們娘倆,讓你們受了那么多苦,還連累了你一個女娃娃的名聲,要是你嫁不出去,爹就是死了也合不上眼啊。”
許是血脈相連,沒想到在現代一根野草的她也有了爹疼娘愛,又許是她感慨于天下父母心的操勞奉獻,辣小小刻意建筑的情緒圍墻轟然坍塌,淚水滾滾像是發泄出的酸甜苦辣,流濕了滿臉,“爹,我不怪你,有你和娘疼愛我,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高興的不得了,怎么會怪你呢?”
“閨女......”辣大江伸手替她抹著淚,“爹的好閨女......讓爹看看臉還疼不疼了?”
辣小小大咧咧的笑道:“早就不疼了,爹別擔心,再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就該消腫啦。”
辣大江小心翼翼的摸著她臉上的紅腫小山,千千萬萬個心疼難言,“閨女......你受苦了。”
辣小小往他嘴里塞了一塊甜果子,“爹羞不羞啊,都一把年紀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呢!諾,吃了糖果子可不許再哭了哦!”
辣大江點了點她鼻尖,破涕為笑道:“你個鬼丫頭,就知道拿爹開心。”
辣小小眨眨眼,靈動如兔,“哼!我哪里是拿爹開心,分明是逗爹開心才對!”
辣大江又慢聲思量道:“閨女啊,爹今天下午答應墨云城也是無奈之舉,你娘小產過,身子虛的很,爹不敢再冒一點險了,萬一出了啥事兒,別說你娘,就是爹都不知道咋活了,雖說爹信不過那小子的人,可爹信得過那小子的醫術,今天你也看到了,他輕而易舉就救回了一條人命,有他給你娘治,爹能放心。”
辣小小表示一萬個贊同,“爹的決定沒有錯,我也同意。”
不過和她絮叨這個干什么?
辣大江慈愛寵溺的目光漸漸變得凝重堅定,“不過閨女你放心,爹會好好看著那小子,不會再讓他騷擾你!”
偶買噶,辣小小扶額嗟嘆,原來這才是一籮筐廢話引出的論點。
“呵呵呵,有爹高大威猛,諒他也不敢怎么著的嘛。”辣小小干笑兩聲,心里直敲鑼,老爹啊老爹,你這前方抗敵后方通敵,實在是對不起,要是你知道這小子是你閨女不小心招來的,你會不會氣死?
“哈哈,我閨女真會說話!”辣大江摸摸她的腦瓜,“爹走啦,你快睡吧。”
“好,爹也早點睡!”
辣小小躺在床上,覺得四體通泰,睡意漸來,連那幾只蛐蛐好像都是唱的什么美妙的搖籃曲。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即將進入夢鄉的辣小小被某只不知死活的臭鳥攪黃了,火冒三丈的下床推窗,“叫叫叫,大半夜叫春啊!”
“辣辣,你終于聽到我的暗號了!”墨云城興奮的皓齒微張。
辣小小極其嫌棄無奈的瞅一眼騎跨在墻外歪脖子樹上的某位仁兄,“怎么又是你?大半夜不睡覺你夜游神啊?”
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她得抓緊把那棵歪脖子樹給砍了!
墨云城白衣如雪,星眸璀璨,“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辣小小一臉問號,“藥?什么藥?我娘的藥酒石頭不是已經送來了嗎?”
墨云城自懷中掏出一只青翠小巧的瓷瓶,在手中揚了揚,“是給你的藥,把這個藥粉往臉上一抹,馬上就能止疼,再睡上一覺就消腫啦。”歪歪頭,風流一笑,“明天一早我家辣辣還是如花似玉的大美女!”
辣小小:“......”
雖然很無語,但心底深處那一絲絲貓抓狗撓似的悸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