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閼氏坦途逢摯友 小子孟初識少年郎
- 隱形天子霍光(海昏侯三部曲)
- 黎隆武
- 2776字
- 2020-03-18 17:10:15
霍去病赴約平陽縣,兄弟攜手進長安。那是公元前121年晚秋時節,在霍去病麾下上萬騎兵的“護送”下,十萬歸降的匈奴人,浩浩蕩蕩地行進在前往長安的路上。成千上萬的騎兵列隊而行,成千上萬輛馬車隆隆前進。隊伍中除了鎧甲錚亮的大漢兵將,更有大量的匈奴族人。一眼望去,行進的隊伍竟然望不到盡頭。馬蹄、車輪所過之處,撩起漫天塵土,仿佛在炫耀著大漢帝國在與匈奴戰爭中輝煌的功績。
霍光剛進軍營,看哪兒都新鮮,不停地向霍去病問這問那。這哥兒倆同坐一輛車,霍去病為了能多和兄弟接觸,也從戰馬上下來,改乘馬車。
這一天,霍去病與霍光兄弟二人在馬車中相對而坐。霍光一路上見到眾多本應該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的匈奴人也坐在馬車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終于,他忍不住問道:“大哥,我聽說匈奴人經常和我們打仗,殺了很多漢人。為何我們不殺了他們呢?”
霍去病哈哈一笑:“以武屈人其實是下策。要是能讓這些投降的匈奴人為我們所用,那才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我的手下就有眾多投降的匈奴人,在北征的時候,他們一樣能為我們所用,比如可以為我們引路啊。”
霍去病頓了頓,又說道:“此次投降的匈奴部族是匈奴的主力。我朝過去與之交戰過幾次,都占不了上風,直到這一次把他們徹底打敗。這次他們整個部族能夠歸降,對我朝而言可謂是巨大的勝利。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順勢占據祁連山和河西,北部邊疆就安穩了。”
霍光似懂非懂,一下參悟不透:“兄長說的這些東西我還不能完全明白,我要是能像兄長一樣博學就好了。”
霍去病拍了拍霍光的肩膀:“我本來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上陣殺敵。我和你說的這些,都是當今皇上親自教導我的,否則,我又哪里能知道這些啊!當今天子,那才是雄才偉略呢!等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霍光聽到兄長霍去病如此稱贊當今陛下,心中那份為國效力的念想愈加強烈起來。他不禁好奇起來,這位讓兄長時時掛在嘴邊的皇上,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霍光正想著,有人過來稟告霍去病:“將軍,投降的匈奴人中有人傳話說,休屠王的閼氏(妻子)身體本就虛弱,連續幾日奔波勞累,狀況很不好,匈奴人請求對她給予特殊的照護。”
霍去病聽了,很不以為然:“休屠王言而無信,他既然背信棄義,那么讓他的妻子受點兒罪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霍光雖然不明了前因后果,但聽了兄長的話卻有些迷惑,有些不解地問道:“兄長之前說,這些投降的匈奴人可以為我們所用,為什么對生了病的匈奴婦人卻如此冷酷呢?”霍去病聽了弟弟的疑問,就把休屠王投降出爾反爾的事情說了一遍。
霍光聽了,覺得兄長霍去病這么對待匈奴歸降的婦孺,不利于穩定已經投降的匈奴部族的人心,似乎不太妥當。
霍光思索了片刻,勸說霍去病道:“我覺得兄長要是照看一下她的話,那應該會更為妥當。畢竟歸降人中有一部分是休屠王部族的人,兄長不計前嫌,照顧好休屠王的妻子,更有利于收服匈奴人心啊!”
霍去病聽了霍光的話,看著霍光,心中大喜,感覺到霍光小小年紀,心地仁厚,非常難得,并且建議也很正確!霍去病不禁大笑起來:“哈哈哈,弟弟說得對啊,這樣吧,你我一同去看看這位休屠王閼氏。”
霍去病徑直入了休屠王閼氏的營帳。只見一位中原女子模樣的人,半躺在臨時搭起的床榻上,一臉的病容,正在昏睡中。這位女子雖說是中原人的模樣,但卻是匈奴人打扮。女子的身邊還有兩位匈奴裝束的少年,英俊瀟灑,與眾不同,他們陪坐在一旁。
霍去病見了,心中生出了些許疑問,問左右將官道:“這位就是休屠王的閼氏?”這時,昏睡中的閼氏好像聽見了霍去病的問話,竟然驚醒過來。見到英氣逼人的霍去病,女子開口說道:“閣下,閣下莫非就是驃騎將軍?我本是漢宮的宮女,當年隨公主去匈奴和親,后來又嫁給了休屠王。”
霍去病見匈奴休屠王的妻子竟然是隨大漢公主和親的宮女,不禁大感意外。霍去病心想,閼氏身份特殊,看來在匈奴人中的影響和地位都很不一般。況且她本為漢人,看在同胞之親上,也應當優待。于是,立即吩咐左右說:“閼氏雖然是休屠王的妻子,但是生了病就應當給予照顧。你們可以在食物和乘坐車駕方面,給予她特殊的安排。”說完,霍去病又面向閼氏,指著霍光對她說道:“這是我的弟弟霍光,是他憐憫你們,堅持要我過來看看,不然你這番去長安的路上要受的苦楚恐怕就要更多了。”
休屠王的閼氏本就來自大漢,又在宮內服侍過公主,頗懂禮節。閼氏聽見霍去病如此說,掙扎著要坐起來,并對坐在兩邊的少年說道:“賀賴、尸逐,還不快謝謝過兩位將軍。”
霍光趕緊上前讓閼氏不要起身。卻只見坐在她兩邊的少年馬上站了起來,對霍去病行了禮。尤其是年長的那位名叫賀賴的少年對霍去病行了禮后,又對霍光行了禮。霍光趕緊雙手相攙,仔細打量這個少年,不由大吃一驚!
就見賀賴長得儀表不俗。這小賀賴身高九尺,面龐黑中透潤,濃眉大眼,高顴骨,通關鼻梁,鼻頭微微有點兒鉤,那叫鷹鼻子,既有漢人的柔美也有草原人的雄奇,十分英俊,即使在大名鼎鼎的戰神霍去病和眾多披甲武士面前,也毫無膽怯的神色。這時閼氏又氣喘起來,賀賴趕忙回身安撫母親,顯然極為孝順。
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少年日后將成為漢朝歷史上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咱們后文書再交代了。
返回營帳后,霍光對閼氏仍然很是掛念,便問兄長道:“休屠王的閼氏到長安后,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呢?”
霍去病說道:“從前,凡是被俘虜的匈奴人,若是女人和孩子,多半會被充作奴婢。閼氏和她的孩子,還有其他投降過來的匈奴人,到長安后,生活應當無憂。你就放心吧,朝廷會安排好的。”霍光聽了,心中稍感寬慰。
大軍又走了幾天,終于到了長安。驃騎將軍霍去病得勝回朝,武帝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十萬匈奴集體歸降的消息很快傳入了長安,勝利的捷報和歡呼聲響徹全城。武帝龍顏大悅,渾邪王等匈奴歸降貴族得到了武帝重重地封賞。渾邪王被封為漯陰侯,食邑萬戶。而渾邪王的其他手下,也均被封賞。
從此,漢朝實際控制了河西地區和祁連山,不僅使武帝開辟的絲綢之路更加通暢,還大大增強了漢朝對西域諸國的控制力。而匈奴部落則損失慘重,渾邪王的投降使得匈奴單于喪失了大部分主力,再也無力發動大規模的戰爭,這些草原上昔日的王者,走向越行越遠的草原深處,不得不遷往漠北。
霍去病班師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覲見武帝。他吩咐手下將霍光安頓好后,便立刻前往未央宮。霍去病向武帝詳細報告了此次出征的情況,見武帝心中歡喜,便順勢說道:“臣此次遠征,還在路上尋見了臣的生身父親。”
武帝一聽,頗感好奇:“哦!說來讓寡人聽聽。不想愛卿此次出征竟另有收獲!”于是,霍去病把尋父的過程一一向武帝稟報,也把買大宅照顧父親的事情詳細稟告了。武帝邊聽邊頻頻點頭,以示嘉許。武帝對霍去病說道:“朕一向認為萬事當以孝為先。你這次去尋見自己的父親,為父親所做的這些事都做得很對!”見武帝贊賞自己做得對,霍去病又接著說道:“臣還見到了弟弟霍光,覺得他做事穩重而踏實,就帶他來了長安。臣希望以臣的軍功,舉薦他為郎官,侍奉陛下左右。不知陛下龍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