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放學很早。

蔣依依背著書包走了兩公里的路，彎彎繞繞才走到了舊樓。

舊樓真的很舊，外面原本的白色已經一塊一塊的掉沒了，露出了丑陋的水泥色。

這個三層的樓看起來搖搖欲墜，實在是年頭太久了，說危樓也不為過。

走進樓道，一股陳舊的味道，空氣中飄著灰塵。

蔣依依的家在二樓。

“依依放學了呀？”胖大叔熱情的問道。

蔣依依也微笑著輕輕應聲，每次她放學回來，胖大叔都會問她一句。

胖大叔是個很和善的人，有時候還會給她一個饅頭吃。

“媽媽，我回來了！”推開舊舊的木門，一股木屑味。

蔣依依換上黑色拖鞋，走進屋里。

她母親是個很愛干凈的人，別看家里東西都舊得很，雜得很，但被母親收拾的確實整整齊齊，利利索索的，似乎一絲灰塵都沒有。

母親就那么板板正正的坐在床上，面無表情，似是在發呆。

蔣依依看著母親，趕緊走過去，手在母親面前晃了晃，“媽媽？”

這時蔣梅才回過神來，“依依回來了呀？”

蔣依依很擔心母親愣神，母親有時候就會一個人眼睛直直的看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一次母親在紡織廠做工的時候愣了神，手就被割破了，掉了塊肉。

“媽媽，我寫作業呀?！笔Y依依乖巧的坐在桌子前，將書本擺了出來。

蔣梅呆愣著點了點頭，眼睛沒有焦點。

“依依啊，你爸爸來找我了?！?

“他果真是不要咋們兩個了?！?

“他跟著那個婊子走了，呵，就因為她有錢，有錢?！?

“他拋棄了我們母女，他怎么還能那么安逸的活著，我好恨，好狠?！?

一字一句的聲音傳到蔣依依耳朵中，蔣依依并不是第一次聽見這些話。

以前她媽媽說夢話，也說過這些。

從小她就沒有父親，同學們總嘲笑她，總欺負她。

她知道她們兩個是被爸爸拋棄了，媽媽一個人帶著她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蔣梅歪頭看向蔣依依的側臉，眼里帶著懷念和溫暖，手輕輕撫了上去。

蔣依依下意識身體僵了僵。

突然，蔣梅“啪”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蔣依依直接從床上被扇到地上，可見力氣之大。

“媽媽？”弱弱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蔣梅聽到這聲音更加不耐煩，一把薅起她的頭發，“你這張臉跟他真是像呀，跟那畜生真是像呀，哈哈。”

手從旁邊破木柜子上摸到一把刀，“來，依依，聽話，讓媽媽把這張臉毀掉?！?

蔣依依瞳孔猛縮，身體往后退去，“媽媽，你醒醒，你醒醒。”

“乖，我的女兒，呵呵。”周梅拿著刀沖小小的蔣依依走了過去。

蔣依依直退到墻邊，退無可退，滿臉淚痕的哭著，“媽，不要！”

“閉嘴！”聲音猛的拔高，眼里滿是恨意。

手扶在蔣依依的臉上，狠狠捏起她的下巴，“好好跟你說你不聽是么？嗯？”

說著就把刀朝著蔣依依的臉伸了過去。

蔣依依嚇得身子顫抖，瘦小的手抓住伸來的胳膊，手不斷地抖著。

“媽媽，你醒醒?！奔毿〉穆曇魪氖Y依依牙縫中擠出。

她太瘦了，完全抵不住大人的力氣。

蔣梅眼里完全沒了溫度，全是惱怒和恨意，她已經失去了理智。

眼見著刀馬上到蔣依依的眼睛上，眼睛突然隱隱變紅。

蔣依依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啊”的一聲使了全身的力氣推開尖刀。

“嘭嗤”一下，刀子離蔣依依遠去。

卻，插在了蔣梅的心臟上。

反應過來的蔣依依一下子撲了過去，大喊，“媽！媽！你醒醒！你醒醒！”

蔣梅眼前一片模糊，聽著女兒的聲音彎了彎唇角，用最后的力氣努了努嘴，“女兒，媽媽愛你?！?

手臂猛的垂了下去，蔣梅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啊！快來人，快來救救我媽！”蔣依依不停的嘶吼著。

這動靜讓外面的鄰居都聽到了，立馬都踹門跑了進來。

只見蔣依依滿手是血，刀狠狠插在蔣梅的胸口上，人已經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