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的顯然要嚴重的多了。額頭上的傷大概是被坡上的石頭直接撞出來的,或許差點致命,此時正往外面汩汩地流著血,往黑色的頭發(fā)里流,逐漸的消失。
而她全身露出來的地方,更是無一不是傷,無一不沾血。
整張臉被鮮紅的血布滿了,他一直沒有注意過她長什么樣子,現在卻有點好奇。
似乎是哪里摔斷了,她在昏迷里也發(fā)出一聲聲低啞的痛呼。
龍隱秀在她的骨節(jié)處摸了摸,這一摸非同小可,他竟然發(fā)現她身上的傷,比他想象中還要重些。
其實從這樣的地方摔下來,就算她僥幸不死,也可能成為殘廢。更何況剛才他的查看,已經發(fā)現她的手骨和腿骨都摔斷了,大概是因為在滾落的過程中一直護著頭的原因。
這樣重的傷,自己不殺她,她也未必活得下來。
龍隱秀看著已然昏死過去的少女,不禁覺得心里一動。
他有過許多的對戰(zhàn),今天在他心里甚至算不上動手,但卻第一次有了驚心動魄之感。
這種感覺并不是來自對戰(zhàn)激烈,而是因為這個對手讓他感到的震撼。
他身上沒帶什么手帕之類的,江湖人也很少帶這些東西。他低頭看著她,只好伸出手,拿自己的衣袖把她臉上的血擦了擦。
這大概是他行走江湖最小心的一次擦拭,他也曾受傷,這很正常,浪跡江湖,當然就要面對刀劍無眼。受傷的時候也會覺得痛,但并不讓他難以忍受,所以他對自己傷口的處理,也向來粗疏。
趙羲和除了額頭上的撞傷,臉上的都是一些小傷而已,雖然看著可怖,不過用合適的藥,應該也會好的。
他想了想,把自己懷里的一個藥瓶拿出來,往她的傷口上灑了灑。
這藥據說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是他早年從江湖鬼醫(yī)那里奪來的。僅僅一小瓶的藥,卻讓江湖人都求而不得。
灑下來的藥在她臉上,逐漸被傷口里的血沾濕了。血色的藥泥敷在臉上,藥香混著血腥味,在這個無人之地彌漫開來。
龍隱秀站起來,覺得用量不太夠。他時間有限,注定不能在這里留太久。
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這個少女會不會已經死了?
他想了一下那種情況,卻覺得那樣很可惜,盡管他對這人并沒有什么感情。
甚至是一無所知。
龍隱秀站了一會兒,不會很久,好像在糾結什么,最后搖了搖頭,把藥丟在她身邊:“算了,這藥就送給你吧,也算是個見面禮了。”
夜色已經褪去,昏迷的少女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龍隱秀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覺得她大概是命不久矣。
原來并沒想到會這樣的,他覺得越來越煩躁,他已經把藥灑在了她的幾處重要的傷上面,按理說她不應該還昏迷著的。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忘記要殺了她的初心了,此刻他居然有點煩躁的想,剛才他不應該出現的,明明自己的藏身術很好,她一點武功都沒有,是絕不會發(fā)現的。
他不感到愧疚,像他這樣刀口舔血的人,不會為了一條年輕的生命的死去就感到不安。他只是覺得有點惋惜,因為像她這樣的人,實在很少。
死在他手里,而不能成為他的對手,他便覺得很后悔。
縱使不是他動的手,他還是不禁會想,要是這個人沒死的話,自己也許會好好培養(yǎng)她,她會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也會成為自己最強勁的對手。
天色漸亮,龍隱秀想她應該是已經死了。他伸出的手最后還是收了回來,并沒有去試她的鼻息。
他低頭看著昏死過去的少女,道:“你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