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寂清秀的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滄桑,直視著南宮清。
“老衲這么多年來,唯有一事令我不能釋懷,不知何時,能得到原諒。”
南宮清蹙起眉毛,冷哼一聲,轉身朝外走去。
付芷顏瞪著她離去的背影,“沒禮貌的臭丫頭!”
楚乾鈺皺眉看她離開,嘆了一口氣。
圓寂是東起第一學院東寧學院的掛名長老,常年在學院里指導學子佛法。
渡過許多人境界飛升,后面修煉更進一步的事情。
在東起,他的名號。自懂事以來,便聽得不少。
歉意的對圓寂做了一揖,“大師,他還只是個小孩子,您別介意。”
圓寂雖在東起名聲大燥多年,按理說應該是個糟老頭子,但此時看起來,
也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已。
一張臉五官精致,甚是耀眼。
付芷顏看癡了好一會兒,不過他終究是個出家人,
哎……還是守著她的元帥吧。
圓寂臉上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元帥多慮了,郡主好性情。”
說罷轉身出了院門。
楚乾鈺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神晦暗莫名,但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不能任性。
“尤弦,你帶人去把村子里的具體情況再仔細核查一遍。”
“其他人,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回京都!”
楚乾鈺冷著聲音開口,因為著急南宮清的去向,連他自己都
不免的有些暴躁。
程立有些無奈,上前一抱拳,“元帥,屬下護送他們回營地休整。”
楚乾鈺點了點頭,轉身騎上義烏出去找南宮清。
南宮清一路飛奔,在夜色下形如鬼魅般,身影幾個急閃,停在了
剛才和尤弦停立的那一處土坡上。
風撩起青絲,黑色的眸子有冰藍色熒光閃動,
“動手吧。”
潔白的僧袍被夜風吹動,僧人臉上帶著笑意。
“我不會與郡主動手的。”
別后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南宮清冷笑,“一千年前,你也這么說過。”
圓寂收起鉢,手作合圓寂十狀,虔誠的朝南宮清一拜,“原機從來沒欺騙過您。”
南宮清回頭,看著他那張精致的臉,沉聲道。
“原機,我賜你勝萬人外貌,賜姓氏于你,賜無上尊貴于你,可曾有何對不起你?”
和尚雙手合十,神色虔誠。
“大小姐在我心中,永遠是至高無上的神。”
南宮清回眸,“神?在你們眼里,什么才是神?”
“心中無欲是神?”
“眾叛親離是神?”
“為大義犧牲是神?”
人類總是貪心的,南宮清沒做陣眼之前,決心守護他們很多年。
帶領族人,防止異族入侵。
在那幾十年間,人類一度達到繁榮的頂峰。
作為創世神的寵兒,他們得天獨厚,擁有所有種族不能豐富的一切情感。
他們嘗過七情六欲,生老病死,最后卻抵不過一個貪字。
他們聽聞魔族的至尊當年沉睡在古戰場的一端。
驅魔一族的始祖為了防止魔氣同化周圍的生物,用盡畢生心力,創造了這陣法。
以補天石為介,自身血肉為媒,成功將陣法立在古戰場上方,封住了外流的魔氣。
經過了多少個萬年,依舊死死守護著人類。
為了防止有人誤入古戰場,他在其上方運來一座森林。
原本應當進入九重天做神,奈何此舉違反天道規則。
在陣法煉成后,自身也羽化。不復存在。
南宮清一直認為,始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
創世神讓他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為了守護人類嗎?
她一直秉承初心很多年。
直到后來有一天,不知何處來的消息稱,古戰場里有一顆至寶。
補天石。
擁有這塊石頭,便可一舉突破渡劫期,飛升成仙。
越傳越玄乎,一直到后來,飛升成神!
無數能人異士紛紛涌入寒夜森林,為驅魔一族,帶來滅頂之災。
原本身為族長的帝雪清早已成神多年,化解劫難不在話下。
奈何,身邊無數至親被鼓動,一心奪取補天石。
又唯恐拿走了補天石,陣法坍塌。
原本想要殺死帝雪清,讓她用血肉之軀祭奠遠古陣法。
卻在最后一刻發現,她早已羽化成神。
殺不了。
無奈,只能封印在寒夜森林地下三丈的潭水中。
在眾叛親離的打擊下,在自己守護了多年的人類歡呼中。
她被裝進冰棺,長眠于地底。
那些她守護了很多年的人,沒有一個為她說一句話。
他們歡呼,雀躍。
有了她做陣眼,他們便可以開始爭奪補天石!
他們便便能飛升成仙!
羽化成神!
而圓寂,不過就是那背叛她的人,其中一個!
一個她最親近的人!
她被封印千年的孤寂。
黑暗的深潭底部,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眾叛親離的憤怒,她被迫填補陣眼的無奈!
這一千年來,可曾有一個人為她申冤過?
她曾經苦苦守護的人類,不過是推她進苦海的惡鬼!
一千年后再來這世間,發現人類被各族逼迫到這一塊小地方生存。
呵、何其可笑。
她帝雪清守護的,不過是這樣一群,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曾經帶領著族人,牢牢占據著世界的一方。
人類在這里繁衍生息。實力可與任何一方勢力對抗。
無論是精靈族還是人魚族,從來不會與他們交惡。
哪像現在,區區一些小鬼,便足矣給一個泱泱大國帶來無法解決的麻煩!
碩大一個京都,竟然只能找到一個擁有驅魔族血脈的人。
南宮清淡淡笑了笑,過去一千多年,原本她滿滿的恨,滿心的痛苦。
現在看到這里一片慘然的景象,她也不知是恨,還是什么。
“帝雪清,不需要在你心中。”冷漠無情的話,似刀鋒,扎在他身上。
“什么在你心中啊?”
遠處傳來這一聲,原來是楚乾鈺過來了。
想來,是義烏尋著他們的味道來的。
“楚元帥這只神獸,果真不一般。”
圓寂回頭,淡笑著稱贊道。
楚乾鈺眼神變幻莫定,“大師過譽了。”
略過他來到南宮清身邊,“清兒,來,我們該回去了。”
夜色已經很晚了,楚乾鈺心中一片亂麻。
看樣子,南宮清的確和圓寂有什么他不清楚的事。
一個常在深閨中的普通人,一個是名譽天下的僧師,會有什么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