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安東窩中自在身,猶嫌名字落紅塵。
醉吟終日不知老,經史滿堂誰道貧。
長掩柴荊避寒暑,只將花卉記冬春。
料非閑處找乖客,乃是清朝避世人。
薛寶釵這天路是個什么道理呢?早年李想和黛玉去聯絡阿勒坦汗時,就把綏遠和云中連在一起,不僅打通商路,還整合了韃靼部落的精兵。
寶釵聽黛玉提起過這汗王想娶漢家女的故事,就暗暗記在心里。精挑細選之后,看中了內務府奉宸苑的皇商,專為宮中供應花卉盆景的夏家小姐夏金桂。
這原本是張皇后弟弟張華想給薛蟠說的親事,薛蟠雖是在外面生冷不忌,心里卻早有了可人的影子,因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這夏小姐也不是一般的女兒家,外具花柳之姿,內秉風雷之性,也是裙釵中的翹楚。借著這個機會,就和寶釵走的很近,可以說是志趣相投。
閹黨作亂時,她家的生意也被奪去不少,憑借寶釵的面子,給她家掛了個戶部皇商的頭銜,搖身一變就改了采買,專門與寶釵交易九原的果菜。這才安穩渡過了危機,從此更是和寶釵姐妹相稱。
所以寶釵才有了這個心思,約著這位夏金桂小姐細細商談:“你如今年齡也是不小,我哥哥又有了正妻,自不能委屈你做妾。要是你能舍得出,就去給這位可汗做個漢王妃,何愁不能出人頭地!這位可汗不過二十多歲,和你年齡卻是正好。又在綏遠常駐,早就是我家王爺的座上客,又離得九原不遠,也沒有昭君之怨。憑借姐姐的容貌和手段,怎能降服不了他呢?到時候,你我姐妹繼續聯手,這草原之大還不是你我的天下。何必在仰他人之鼻息?”
夏金桂思量許久,答應下來,只是她自幼喪父,只有一個寡母無處安放。
寶釵自然答應著奉養她母親在九原就是了。
如此一來,憑借夏金桂的容貌與談吐,阿勒坦汗很快陷入溫柔鄉中。寶釵也趁機把這條商道收入懷中,與這位夏王妃二一添作五,你好我也好。還在草原上留下雙妃開路的美名。
此時,可不就用上了這條路。二百輛大車載滿子藥和糧草,三千韃靼勇士護衛左右,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草原,直奔烏蘭哈達(赤峰)而去。那里離著沈陽不過千里路,再有個十天半月的準能接上李想大軍。
而李想此時正帶著幾萬追兵且戰且退,逶迤向東面突圍。仗著地利之便,又有精銳馬隊護衛,這運動戰打起來,很是得心應手。李過和陸竹山不時的殺個回馬槍,延緩韃子的追兵。
韃子還是吃虧在炮兵身上,這一追起來,火炮只能放在后面慢慢的挪。李想的炮隊卻是雙馬控韁,拉起來就跑,停下來就打。很是讓這些馬上的八旗吃了不少苦頭。
等著追到海邊時,水師終于發了威,幾百門艦船火炮覆蓋韃子的后路。要不是見機跑得快,這批追兵,可就要吃大苦頭了。
后金皇帝皇太極在馬上恨恨的看著幾十艘戰艦遠遠行駛在海面,只能望洋興嘆鞭長莫及。此次突襲京師,全盤被薊州這塊骨頭攪亂。他們身后遼東大軍終于圍了過來,現今,該是他們跑了。跑回自己的關外去,休養生息后,再卷土而來。
西北軍在船上是一陣陣歡呼,軍心士氣無不大震,水師袍澤又是一片片的贊揚稱贊。都說西北軍能打,如今可是眼見為實了。三萬打十萬,不僅打了還能跑了。
又聽說這仗還沒打完,水師和步軍一起北上,也要去掏韃子的老窩。更是驚呼,順王真是當世闖將,偏能行別人不能行之事,一聲聲闖王叫了起來。直吵得李想渾身冒冷汗。
賈探春給他擦洗著身子,紅著臉說道:“非是臣妾不懂軍陣不得帶女子的軍令。只是臣妾要去新羅販賣布匹,故此搭上咱家水軍的船。我可不是白來的,左大人給您備的物資都在后面跟隨的商船之上。哥哥可隨時去看的?!?
李想聽著這聲哥哥就知道要殺伐一番了,果然見眼前的佳人媚眼如絲,耳垂泛紅。這還能說什么?不闖她花蔭之路幾番,可枉擔了闖王之名不是嗎?豈能做這些有名無實的事。
浪濤之中,大船隨波搖擺。海鷗飛來,聽聞幾聲春啼,以為同伴呼喚,聲聲合著叫起來。終是口干舌燥后,下到海中去啄些魚兒果腹。
探春也藏了一條大魚,任他如何翻轉,只是一江春水向東流。滿屋的殺伐之氣,終在風平浪靜后,化作了夢甜香。
李想如何殺伐,不再多言。后金韃子連番苦戰后,終于殺透重圍。好不容易收攏全軍,驅散追兵。就聽見遠處猶如雷鳴一般響起聲浪,地面被震得發抖。這些馬上的人家深知,這是大隊騎兵齊奔,才能有的聲勢。不用說,必是那支關寧鐵騎迎頭撞上來了。
皇太極聲嘶力竭大喊迎敵,上萬人的騎兵開始對沖。塵土飛揚間,天空布滿箭雨,韃子紛紛落馬后才發覺,對方的甲胄卻是自己箭矢無法穿透的。這鐵騎竟是重甲騎。
有韃子悍將瓜爾佳氏,深通戰陣。當下立即喝令全軍游走攻擊,耗盡重甲鐵騎馬力后,再全軍撲上殺之。
戰場危急時,韃子炮營竟奇跡般追趕了上來,不等皇太極下令,他就讓炮營近前架炮,無論敵我,只要炸開一條血路即可。
皇太極欲語還休間,炮聲響起,炸點處無一人能夠生還。真真是一條血路?;侍珮O下令全軍推進,關寧鐵騎只亮相一次,就落得個傷亡慘重,只留下不足二成的人馬讓開了去路。
后金此次十萬兵馬出關,薊州城下喪一萬,一路殺到此處,又喪一萬。其余傷者竟有五萬??芍^是大敗虧輸。
而反觀漢軍,李想三萬人馬戰死不過千余,傷者不到五千,重傷也才有千余人手,俱留在水師大營救治。此刻李想還能有兩萬余的戰力,可說是攜勝而走。唯一吃虧的就是這支關寧鐵騎。在火藥面前,什么樣的鐵甲都不能護衛安全。偏偏北靜還耗費巨資打造這支已被時代所擯棄兵種,可謂損失慘重。一萬鐵騎,只余千人而退??上?,可嘆!
隨著韃子的撤兵,警戒許久的京師終于松下一口氣。天子下令遼東大軍銜尾追擊,總要把他們趕回去才行。
朝堂上,兵部尚書宣讀了李想的信函,群臣議論紛紛。倒不是說嫌棄他的跑路,只是不明白他說的運動中殲滅敵軍是個什么意思,他又要運動到何處去?
除了少許人猜到以外,只有天子心中明白,李想這是要報復回去。可這樣一來,遼東的指揮權,到底要不要給他?本是想趁機削弱他一番的,怎么變成又給他擴張的機會了呢?
有大臣奏曰,能否將順王調回?
兵部尚書嘿嘿了一聲說道:“人家此刻在茫茫大海之中,咱們這令怎么給他?”
“這乘船出海是何道理?”
旁邊轉出馮唐說道:“順王是要沿著海岸線提前入關,然后找個地勢有利于我的地方設伏,打完就走,就在船上修整,再去尋找下一個地點。如此反復后,韃子只能遠離海岸,繞道回關外了。我想順王的意思可能是去沈陽?!?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此等戰法聞所未聞,可是乍聽起來卻又合情合理。這樣不就是運動中殲敵嗎,而且還讓敵軍追不上他們的腳步。
崇信帝瞧著群臣似懂非懂的樣子,開口說道:“順王此法依托水軍,有個名頭叫做水軍陸戰。朕以前就聽他說起過這事,所以也不要覺得匪夷所思了,想必他自會處理戰事。只是,原本的遼東總督北靜王現在戴罪在家,而順王又自己跑去了遼東。遼東總督一職可就有了偏差。諸位都說說,是順水推舟給了順王,還是朝廷任命一個過去?”
這才是朝議的重點,順王已經坐擁河套西疆兩大地盤,再要是讓他收了遼東,可就有了半壁江山的實力了。這順王可是本朝開朝以來最大的藩鎮,一個處理不好,前唐故事就要重演,就不知哪位妃子能唱長生殿。
要是派一個總督過去的話,到時他倆誰聽誰的?戰陣之中,最忌諱令出多門,尤其是順王的戰法,根本大家就不明白,怎么指揮人家作戰。要是總督聽了順王的軍令,還不如直接把這個頭銜給了他呢。如此也能落個人情。
吵吵嚷嚷間,也拿不定個主意。原寧夏州牧汪文言已經被天子調回京師,此刻已是中書省的參知政事,妥妥的二品大員。出來說道:“遼東就是遼東,本是朝廷的治所,如何能給順王呢?順王領地多是收復的舊土,又都是荒涼貧瘠之地。故此朝廷才認可的?!?
凡是去過西北避難的官員,無不心里罵他無恥,荒涼貧瘠這四個字,恐怕是說的那片沙漠吧,蘭州、寧夏、伊寧、哈密、綏遠等等重鎮,哪個和這四個字沾邊?
汪文言目不斜視繼續說道:“臣觀遼東以北那片苦寒之地,也稱得上荒涼貧瘠。中間又有后金隔絕中外,不如給了順王吧。他若是能收回來,就和朝廷形成南北呼應,夾擊后金。若是收不回來,順王也不好再要遼東地的。”
這話聽著是幫著朝廷說話,可內里還有乾坤。汪文言可是知道黑土地的肥沃,也早就站隊順王旗下。朝廷招他時,李想死活不愿他走,是他自己言道朝堂之中不能沒有我西北的聲音。這才做了最大的內應,由他一統心向西北的官員。
崇信帝也是看中他在寧夏時的施政手腕,又被他對國家的忠誠所感動。故此把他召回京師。
聽了他這番話后,沉思良久緩緩說道:“汪參政此言卻是謀國之言。那里的情形連朕都不得而知,只是看著先祖留下的書簡才能窺其一二。其中一句,朕記憶尤深,十月入冬大雪盈野可沒人膝蓋,來年五月方能春暖花開。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寒冷至極,也難怪外族總要犯我中原,確實非常駐之地。也罷,就依了文言的說法,那里原本有個奴兒干都司,早已廢棄多時。從舊唐例,恢復安東都護府,讓李想自領了去吧?!?
群臣遵旨,寫好圣旨又為了難。這旨意送哪里去?
還是汪文言說道:“先送蘭州。那里怎么也是我朝堂中人把持著政務,左公要不是監管著西疆,早就回朝領了中書了?!?
天子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