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說：“挑釁。”

“挑釁？”

“兇手這是在向警方示威，從犯罪心理學角度來說，兇手通過這種對別人命運的掌控和對于警方的嘲弄獲得一種心理的滿足感。”

“這是人干的事嗎？”一名年輕警官說。

周隊長說：“別忘了，他可不是人，是惡魔。”

韓非嗤笑一聲：“不過是躲在陰暗角落里，見不得人的老鼠罷了。”

周隊長想到韓非是傅堅的弟子，心想：說不定他能夠幫助我們發現更多線索。

“小劉，把監控視頻放一下。”

“好的，隊長。”

視頻中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看不清面目，臉裹在帽兜里。

男子下了車，背對著車子，揮了揮手。

“停！”

韓非湊近看了看。

“這個是什么？”

周隊長說：“放大。”

隨著監控視頻畫面放大，終于看清了：是一截手指。

韓非若有所思。

視頻接著播放，是下一個十字路口的監控拍到的，顯示那個黑衣男子混在濃煙里，轉身離開。

看到男子的步伐，韓非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一些推論。

周隊長問：“能發現什么信息嗎？”

韓非說：“男，三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中等身材，性格自負，應該當過兵。”

“年齡身材這些我看得出來，你說他當過兵？”

韓非說：“步伐，你仔細看，這種走路的節奏感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經過訓練才能培養出的習慣，應該是退伍軍人。”

“原來如此。

韓律師，我想跟領導申請一下，讓你加入我們九組，幫助我們調查這個系列案件，你有興趣嗎？”

周隊長誠摯邀請。

通過短暫的接觸，他已經看出韓非的才能，眼光毒辣，邏輯縝密，不亞于他的老師。

走出公安局，韓非覺得有些頭疼。

馬路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在意他內心的悲傷。

他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安然的父母。

還有，該如何告訴李思思和張曉天。

李思思，安然，張曉天，韓非他們從高中就認識，是最好的朋友。

現在安然走了，而且還走得這么倉促，李思思和張曉天知道了恐怕會更加傷心。

夜色籠罩了城市。

韓非坐在酒吧里，晃了晃酒杯，醉眼迷離。

手機響了。

“肖醫生。”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你那里怎么這么吵？”

“我在酒吧。”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能飲酒。你現在還處于恢復期，飲酒不利于你的健康。

還有，今天怎么沒來心理咨詢室？”

韓非這才想起今天是每月一次和肖醫生談話的時間。

肖醫生是他的心理醫生。

“不好意思，朋友出了點意外，今天沒能抽得出時間。”

“那好吧，我最近時間都排滿了，你明天上午來吧，算我加班。”

“麻煩您了，肖醫生。”

“客氣了，上次我表弟酒駕的事還是你幫忙作的辯護，這次就當是我感謝你吧。”

周末。

別墅，泳池。

肖醫生從泳池中站起，握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到韓非身旁，拿起一杯果汁。

然后向著躺椅走去。

肖醫生三十歲上下，皮膚緊致，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眼角眉梢散發著成熟的風韻。

她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朱唇輕啟：“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從事太耗神的工作。”

韓非坐起來，眼神堅定：“我本來是不愿意插手的，但是我已經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而且我師父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這不能怨你，就算你加入警方可能結果還是一樣的。”

“但是兇手現在已經表明了要置我于死地，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肖醫生摘下眼罩，說：“你可以申請警方的人身保護，完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

韓非搖了搖頭：“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現在外面幾乎每天都有這群人在興風作浪。”

肖醫生嘆了口氣：“難怪你總是不能完全恢復，你心里裝了太多事，其實你只要學會放下，你的病情就消失了，甚至都不用吃藥。”

韓非無奈一笑：“可能我就是這種勞碌的命吧。”

肖醫生遞給韓非一個小盒子：“這是這個月的藥，已經給你分好了，早中晚各一次。”

韓非接過藥，“說來奇怪，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抑郁發作的癥狀了，但是對于周圍的一切還是提不起興趣。”

“你呀，是心病。”

賽博空間。

男子問：“醫生，我總是覺得這個世界拋棄了我，周圍所有的人對我都充滿了惡意。”

弗洛伊德：“這不是你的錯，是這個世界的錯。”

男子說：“一個月前，我的妹妹被診斷出乳腺癌，醫生說需要化療，我當時手里沒有一分錢，就向老板提出預支工資。

可是老板卻說公司不是慈善機構，你妹妹又不是我媽妹妹，無論如何都不肯預支給我。

我妹妹躺在病床上，每天就是在等死而已，可是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失去生命的痕跡。

我無能為力啊，一點用都沒有。”

弗洛伊德：“這不能怨你，而且也不是你的錯，所以，你恨他嗎？”

男子問：“誰？”

弗洛伊德：“你的老板。”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談不上恨吧，現在的社會不就是這樣？”

弗洛伊德：“這個世界就是被一個個這種老鼠啃壞了根基。”

男子微征：“沒有這種人世界就會變得更好嗎？”

弗洛伊德：“是啊，所以你應該恨的不僅僅是他，是這個不公正的社會。”

男子苦笑：“我該怎么辦？”

弗洛伊德露出邪魅的笑：“殺了他。”

男子說：“我辦不到，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弗洛伊德說：“不，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為主宰他人命運的超人。”

韓非走出心理咨詢室，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

距離預告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韓非看了看周圍，很安全，沒有高空墜物的跡象，也沒有車禍的危險，更沒有什么鬼鬼祟祟的可疑的人。

他走到車子旁，坐進車里，小心翼翼地擰動了鑰匙，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爆炸。

一切如常。

會是一個惡作劇嗎？

怎么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一切都這么安靜。

韓非覺得內心很矛盾，他在期待著被人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