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將花容送到寶月樓時,天已經黑了,王城內,萬家燈火亮起,寶月樓處在王城的南街,這里的夜市出了名的熱鬧。
花容對林清歡福了福身:“今日多謝姑娘相救,還沒來得及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林清歡,今日都是小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花容姑娘不必客氣。”林清歡巧笑著說,不知怎的,她對這個花容有股莫名的好感。
花容淡淡一笑,看了眼寶月樓,說:“如今天色已晚,我也不好邀你進去喝杯茶,擇日若有空,我再請林姑娘一敘。”
“無妨,花容姐姐,你先進去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不然要挨父親罰了。”
花容朝她點頭,溫柔的笑笑,便提裙走進寶月樓。沒走幾步,又退回來,遞給她一個玉佩。
“你喚我一聲姐姐,這個玉佩就當做我給你的見面禮吧,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拿著這個來寶月樓尋我,沒有人會攔你的。”
林清歡本想推辭一番,但看著花容堅定的神情,便笑著應下了:“既如此,就謝過花容姐姐了。”
與花容辭別后,林清歡看了看天色準備回府。
剛走在正街沒幾步,背后有人大喊一聲“小心”,回頭一看,身后一輛馬車失控,直直的向自己撞來。
拿著玉佩的林清歡愣在原地,想躲開卻遲遲邁不開腳,眼看著馬車就要撞過來了,林清歡眼一閉。
完了完了,我還沒及笄,還沒和宋紀棠在一起,老天爺,我還不想死啊。
閉著眼等死的林清歡腰間一扶,傳來一陣溫熱感,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再睜開眼時,已經落到旁邊的茶樓之上。
腰間環抱著自己的手松開了,林清歡內心松了口氣,打算感謝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一抬頭,便對上了那一雙熟悉的眼眸。
還是那一身黑色長衫,高束的黑色長發隨風飄逸著,眉宇間充斥著英氣,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林清歡癡癡地看著他,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嗎?
還沒等林清歡反應過來,宋紀棠又摟著她,輕輕一躍,穩穩當當的落在地上。
宋紀棠放開她,見林清歡還是一臉呆呆的望著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林清歡回過神來,聽見宋紀棠對自己關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宋紀棠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林清歡的身上,林清歡疑惑地望著他,宋紀棠咳嗽了一聲,指著她的肩膀,
“你的衣服破了,應該是方才不小心劃到的。”
林清歡扶額,咬著自己的手指,現在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也太倒霉了吧?才第二次見面,就給他留下這般窘迫的樣子。
這以后,該怎么跟他相處,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平時就是這種冒冒失失的性子?(好吧,平時我確實是。)
宋紀棠瞧她不說話,以為她驚魂未定,擔心自己留疤,便放柔了語氣:“姑娘不必擔心,只是衣服破了,并未傷到皮肉。”
林清歡聽到他稱自己姑娘,心里有些失落,“你叫我姑娘,你不記得我了嗎?”
宋紀棠仔細的看了看她,“我們,見過?”
“當然見過,”林清歡激動地說,“花朝節,你送安寧公主回王城,是我去東城門接的你們。”
宋紀棠想起來了,當日似乎就是這位姑娘,不過她不是相府的五小姐嗎?怎么出門丫鬟也不帶一個。
宋紀棠雙手抱拳,對林清歡彎了彎腰:“原來是相府的五小姐,是在下失禮了。”
“無妨,你記得我便好。”林清歡笑吟吟的看著他。
宋紀棠嗯了一聲,看了看天色,說:“五小姐,天色這么晚了,你出門也不帶個丫鬟?”
林清歡一拍腦門,“哎呀,都這個時辰了,我得趕緊回府了。”說著,便急急忙忙的向自己家跑去。
跑了不遠,又回頭對宋紀棠喊道:“宋紀棠,你記住,我叫林清歡,我們會再見面的。”
直到林清歡跑得不見身影,宋紀棠才回過神來,也許宋紀棠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竟看著個小姑娘出神了。
宋紀棠轉身也打算回府,剛抬腳,就踩到一個小東西,宋紀棠彎腰將它拾起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銀色簪子,上面有一朵合歡花。
鬼使神差的,宋紀棠將上面的灰擦了擦,把它揣進了懷里。
林清歡徘徊在府外,見天已黑了,若是自己走大門回去,被榮苑的人看見了,指不定要在父親面前怎么編排自己。
所以,林清歡就偷偷摸摸的,打算從后門回府。
林清歡提著裙擺,黑夜里,借著些許微光,她躲過一些巡邏的護院,終于到了錦苑。
這剛一進門,就被一個男子從身后抓住了手腕兒。林清歡左手一橫,見是自家哥哥,趕緊收手。
林景逸瞧著林清歡這副模樣,皺眉道:“妹妹,你這是又去哪兒惹禍了?”
林清歡拍著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氣,“哥,你怎么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
林景逸給了她個白眼,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還說呢,母親見你這么晚沒回來,叫我去尋你,誰知我這還沒出府,就遇到個偷偷摸摸的小毛賊。”
“我哪是小毛賊,我可是堂堂的相府五小姐。”林清歡傲嬌的說。
林景逸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奇怪的說:“你這外衫哪來的?看起來像是男子的衣物,都拖到地上了。”
林清歡提起衣服,看了眼下擺弄臟的地方,“哥,母親那兒還勞煩你去回稟一聲,我先回房休息了。”
說著,林清歡就小跑著回了自己的房間。林景逸還想說什么,見林清歡跑遠了,便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小妹妹啊,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回到房間,林清歡將今日發生的事講給自己兩個小丫鬟聽,聽得兩人是意猶未盡。
“小姐,你和宋總督這是英雄救美呀。”秋竹笑著打趣道。
夏荷也掩嘴笑著,“可不是嘛,這要擱話本子里,小姐可得以身相許了呢。”
林清歡佯裝生氣,對她們倆兒說:“你們兩個,竟敢打趣你們的主子,小心我扣你們俸祿。”
兩人連忙求饒,笑著退出房內。
夏荷與秋竹打來洗漱的水,伺候林清歡梳洗。夏荷拿著宋紀棠的外衫出門,林清歡叫住了她。
“誒,等等,將那衣衫放下,明日我自己洗。”
秋竹夏荷相視一眼,笑著不說話,將衣服放在桌上,端著水出了門。
林清歡趴在桌上,輕輕地撫摸著桌上的衣服,回想起今日宋紀棠救自己的場景,心里樂得開花。
“他也不像星兒和燕北軒說的那般冷血無情啊,”林清歡看著桌上的衣服呢喃著,“宋紀棠,我們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