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內，毛吉沒有休息也沒修煉，而是擰眉深思。聽聞白羽的一番話后，他不難看出，那些所謂仙人，看待凡人的態度。
那他呢？他自己對那些跟自己先前一樣的凡人，又是什么態度呢？
不知道。迷茫，困頓。
對坐在毛吉身前，白羽睜開眼，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毛吉思緒雜亂，心亂如麻。
“少爺在想什么？”
毛吉微微搖搖頭，未曾開口。
一夜無話，次日二人便再次啟程，只是注定，今日趕路難以通順。
路旁有村，一如毛家村模樣，寥寥十幾戶人家罷了，十分尋常的小村子。本來也沒什么，但是村外四周，卻密密麻麻多了數十頭六足凡狼！
它們口垂臭涎，貪婪地望著村子，顯然打算飽餐一頓。而發現毛吉他們之后，更是當時分出幾頭，急奔而至。
村中百姓們揮舞著武器與六足凡狼拼命，嘶吼咆哮聲伴著血腥味，彌漫此間。
坐在馬車一側，毛吉呆呆望著那處正被殘殺的百姓，心中一時有些茫然，而白羽則早在那幾頭惡狼趕來之前，便提步躍去。
一群凡狼，不足為懼。毛吉在思考的是，要不要去救他們。可救下了他們，以后遇到還出手嗎？他們經歷了這次之后，那下一次呢？按照白羽所說，身處狐妖地域，這樣的事情，本就常見。換言之，他們之所以存在，本來就是青丘狐為了圈養血食之用。
身負百世記憶，因此遇到事情，他便總是想很多，可越想的多，就越難以決斷。
“阿爹！”一名稚童的哭嚎將毛吉從魔怔中驚醒。抬眼一看，只見一頭惡狼將一名大漢攔腰咬斷，一邊有一名稚童滿臉悲傷，哭嚎不已。
稚童臉上的淚珠反射艷陽，恍惚間毛吉似乎看到了以前那個經常去茶館偷聽江湖評書的自己，那時候他一心想當大俠，因為能得金銀養家。可除了這些呢？還有其他吧，少年心中，也有對行俠仗義的憧憬吧？
“呸！”扭頭狠狠啐出一口，毛吉臉上滄桑迷茫盡褪，轉而浮現的，是年少俠氣！只聽毛吉罵了一聲，“他娘的！想那么多作甚？！我就是我！毛吉！”
隨心所欲，肆意遨游。既欲為俠，路見不平，豈能不拔刀相助？！以前沒有能力，現在有了，怎反倒畏首畏尾了？！
想通之后，毛吉只覺渾身念頭通達，舒暢不已。于是目光一凝，在歸來白羽的注視下，縱身躍出馬車，急奔向那群惡狼。
說時遲那時快，毛吉所想一切，不過是轉念之間！那稚童還在哭嚎，可還不待那頭六足凡狼噬咬而去，一道黑芒便將其頭顱洞穿！
穿梭在狼群之間，毛吉所過之處，皆為狼尸。
村民開始退縮一處，呆呆望著狼群間的少年。
“仙……仙人……”那黑芒清晰可見，擊殺惡狼更是毫不費力。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還活著的村民頓時慌忙跪拜，喊著拜謝仙人。
馬車一側，看著這一幕的白羽面無表情，眸子里毛吉臉上流露出獨屬于年少的暢快恣意，只讓她覺得十分刺眼。些許沉默，便冷聲說出兩個字，“多事。”
一切完畢，在村民感恩戴德的歡送中，毛吉坐在馬車中，一臉傻笑的繼續趕路。那些狼尸自然被留給了村民，黑獄的存在，就算白羽不說，毛吉也不可能到處顯擺，財不外露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大概吧？
轉動著手中靈珠，毛吉一邊恢復靈力，一邊沖車簾外的白羽吆喝，“白羽，有沒有劍法？我想學。”
劍法？白羽眉頭一簇，挑簾進來。
“有。不知少爺想學什么樣的？”
還能挑？毛吉樂了，自從想通之后，他就恢復了年少時的樂天，因此張口就說，“唔，首先得容易學，上手快。威力還得大！就跟這夜指一樣，學半天就能那么厲害。”
嘴角微微抽搐，“那少爺專心學永夜大典不就好了？其間誅攻之道奧妙非常，夜指只是其間一種罷了。”
“那怎么能一樣？”毛吉一臉理所當然，“大俠們不都得有兵刃？什么拔劍相助，什么劍光四射…你總不能讓我以后行俠仗義時，用手吧？多沒面子？”
“行俠……仗義？”白羽感覺自己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淡漠，吃力的說道：“少爺要學那些凡人武者？”
“不可以嗎？”毛吉瞪著眼，看著白羽。
白羽望著這雙眼睛，只覺一片荒誕。身為黑獄之主，你給我想著去當個游俠兒？鬧呢？不說讓你好好修煉，縱橫八荒，可也別這般自甘墮落啊……
想的很好，但白羽一開口，卻只說出兩個字，“可以。”
他是黑獄之主，自己只是黑獄器靈，他該聽毛吉的。至少，現在是這樣。想通之后，白羽不想存勸誡的心思，隨他胡鬧吧。
“白羽有一門劍法，名為養劍決。”
“聽著還湊合，那就它吧。”
心中有些煩悶，白羽也懶得再細講解釋，抬手把一篇養劍決傳給毛吉后，便匆匆出去。
盤坐馬車之內，毛吉開始閉目觀想這篇劍法。
養劍決，以意御劍。意堅則劍強，藏浩然劍氣于身，養鋒芒之氣！于敵對決，一劍出，催山倒海！
又是一擊制敵的法子啊。毛吉撓撓頭，大致看懂了，但是好像他現在練不了，因為……他手里壓根沒劍……
“白羽~”話音剛喊出口，叮當一聲，一柄古劍便被白羽扔了進來。
抱著這柄古劍，毛吉不由得笑出聲。不得不再次感慨，這黑獄真是好東西，要啥有啥……怎么有種自己被包養的感覺？這個想法一處，毛吉頓時一個激靈，腦中浮現白羽那冷冰冰的模樣，趕緊搖頭把這個念頭驅逐腦海。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白羽……真是對自己聽之任之啊…按理說自己跟她應該沒有什么感情才對……
不自禁摸了摸心臟上的白羽刺青，毛吉眉頭微皺。他問過了，白羽說這是黑獄之主的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