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場景緩緩潰散，盡是一片虛無。除了毛吉腳下的一方土地，再無其他。

迷茫中，一道似真似幻的聲音響起，“你的劍道是什么？”

我的劍道？

毛吉一怔，卻見前方虛空，牧生的身影緩緩浮現，沖四周虛空開口，“天下萬物，唯我一劍！一劍即出，可平天下！”

牧生說完，身影便緩緩潰散，接著那道聲音便繼續詢問，“那……你呢？你的劍道是什么？”

我的……劍道？

毛吉陷入了迷茫，是啊，我為何習劍？我的道，又是什么？

先前所想的無畏無懼，究竟是真的無畏，還是……無知？

他是白羽眼中的臭蟲。

他是以假亂真的劍主。

他……他究其根本，不過是個僥幸躍出泥潭，窺得一方蒼天的……凡人罷了。

道？他那里有道可言？從一介凡人走到現在，到底為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朕欲平治天下！

本將向死而生！

吾念天下百姓！

豈可屈服賊手！

此為經義之本！

一道道輪回時所講的話語一一浮現，他們皆有自己的信念堅持。

那么……我呢？我身為毛吉的信念，我身為毛吉的堅持，又該是什么？

迷茫，掙扎，毛吉跪俯地上，望著眼前的黯淡古劍，竟不知自己的道，究竟為何物。

“哈……哈……”神思迷亂，毛吉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落在古劍之上，發出生生清脆。

你的劍道，是什么？

你的道是什么？

你為何而修？

起于虛空的聲音不斷響起，縈繞在毛吉耳邊，一聲快過一聲，一問急過一問！

“別問了！啊啊！！”毛吉死死抱著頭，匍匐而跪。身軀蜷縮一處，一臉掙扎。

可即是如此，那聲音依舊沒有放過他，像是無孔不入一般，不論他怎么捂住耳朵，都能讓他聽得清楚！

……

“放牛的，你闖禍了！”何無涯看著醒來的牧生，擰眉開口。

“怎么……”牧生頭痛欲裂，醒來見何無涯如此詢問，頓時開口。

可說到一半，牧生便察覺到什么，“師弟他？”

“唉！”寧北斗重重嘆口氣，“早該想到的！先前只想著你為求合道之境，敬佩你的大勇。可未曾細想，這師弟才年歲幾何？閱歷怎能經得住你數百年感悟？”

“輕則迷失在你的感悟之中，重則神魂具喪啊！”馮天思恨恨道。

牧生神情一怔，張口不知該說什么。

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自己……害了師弟？！

回想起那一聲聲清脆的師兄，牧生心如刀絞。本就還未恢復的身體，頓時再受刺激，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莫急！莫急！”何無涯趕忙上前，用靈力為其穩住氣息，咬牙道：“還有機會！我查探過，師弟雖然不醒，但氣息平穩，說不定就能撐過……”

說道最后，何無涯便說不下去。因為他實在不能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抵住牧神數百年的劍道感悟。

該死！都想著師弟是劍主，卻忘了這劍主不同其他五脈，入道不久啊！

“只有一個辦法了。”寧北斗凝重開口。

“什么辦法？！”牧生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寧北斗。

只見寧北斗望著一臉焦急的牧生，咬牙道：“喚宗主前來！宗主修為奇絕，見識多廣。我們沒有辦法，不代表宗主沒有辦法……”

“可天下之大，如何去尋宗主？他老人家，在不在北域都是一回事啊……”

“是啊，上次見到宗主，還是百年前劍令之時。他老人家一向行蹤不定，我們……”

“尋不到，也得找！”牧生咬牙來到毛吉身前，看著其緊閉的雙眼，輕聲道：“師弟，是師兄的錯，你堅持住，師兄去找宗主來救你！”

說罷，牧生踏劍而上，疾走而去。

“他怎么找宗主？！”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寧師弟，蛛窟由我倆鎮壓，你速速去跟著他。他是個犟脾氣，現在沒了數百年感悟，連普通鑄識都稍有不及，快去護著他。”

“好！此地就拜托兩位師兄了！”

說罷，寧北斗亦是急匆匆的踏劍而去，跟上了牧生。

何無涯與馮天思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一臉無奈。

可還沒來得及多說些什么，何無涯頓時臉色大變，“不好！蛛窟又有異動！”

“速去！”

“你等好生在這待著，照顧師弟。”匆忙囑咐一聲，二人便急忙飛往妖窟處。

楚靈兒一怔，隨即擔憂的望向雙眼緊閉的毛吉。

葉梨與葉鳳互相看了一眼，可心中剛剛生出一些念頭，就聽聞楚靈兒冷聲開口，“你們皆是少爺私奴。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你們記住，少爺是劍宗劍主，跟著他難道不比跟著一群余孽要好？”

雙目一凝，葉梨與葉鳳默默退后幾步，并不開口。

背對兩女，楚靈兒上前為毛吉整理衣衫，同時神情冰冷道：“少爺對劍宗的重要，你倆也見識了。若心存不軌，你猜不遠處的兩位劍宗大修，殺你們需要多久？”

這一點，頓時擊中了兩女的內心。感受著不遠處鋒芒畢露的劍氣，兩女不禁止住腳步。

“這位妹妹說得對，跟著這小少爺……的確不錯。”葉梨兒媚笑一聲，上前勾住毛吉的下巴，作勢就要覆唇上去。

“滾開！”楚靈兒一把將其揮開，皺眉道：“你想做什么？！”

“當然是……”葉鳳也湊過來，貼在毛吉身上，沖楚靈兒嬌笑，“做在山林中沒做完的事啊。”

“不知廉恥！”楚靈兒氣的發抖，指著纏在一動不能動的毛吉身上的兩女。

“咯咯咯~”葉梨兒咯咯直笑。

葉鳳卻是收起笑容，冷淡道：“別裝什么冰清玉潔了。說到底，你跟我姐妹倆，并無不同，不都是少爺的……私奴？”

楚靈兒氣急，可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徒自生著悶氣，氣呼呼坐在一旁。

見此，葉鳳這才倩笑道：“這位妹妹，不如多跟我姐妹倆講講少爺的事？日后伺候起來，也好方便些啊……”

冷冷瞥了眼葉鳳，楚靈兒咬牙道：“沒什么好講的，少爺醒了你自己去問！”

“嗯，也對。像你這般不知趣的，少爺怕是不會喜歡。”葉梨似乎特別喜歡看楚靈兒生氣，因此故意譏諷。

果不其然，楚靈兒聞此，眼中憤怒的小火苗，頓時再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