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聳立，光線黯淡。
面容十分出色的白羽佇立其間，竟顯得有些……陰鷙。
兩人對視良久，白羽這才垂眸開口，“怎么了，少爺？”
毛吉望著白羽，眼神似乎有些悲傷，最終緩緩搖頭道：“白羽，我喜歡你。”
十分突兀，跟現在的情形完全不匹配。可毛吉就是說了出來。
“喜歡？”聲音不咸不淡，讓人聽不出喜怒。白羽再次轉身，“謝少爺。”
繼續前行，毛吉跌跌撞撞，神色迷茫的跟在白羽身后。
終于，二人來到一處不起眼的礁石前，只見白羽一掐法決，帶著永夜大典特點的靈力開始浮現，在空中交織出一個個符文，然后匯聚成圓，融向礁石。
永夜大典，封之道。
不多時，黑芒閃過，一個洞口竟是憑空浮現。
拿起一枚靈珠，借著其淡淡的熒光，白羽率先走了進去。
一路前行，靈珠黯淡的光芒根本不足以將洞內照亮。
就在毛吉心中壓抑到極點時，不知白羽做了什么，洞內四周倏地升起明火。
火苗在青銅燈臺出現，將洞內的一切照亮。
四周洞壁，是無數的壁畫。其上描繪著一道身穿帝冕的帝王身影。
征戰，傳道，發令，施政。這帝王面前，敵人皆是聞風喪膽，子民皆是感恩戴德。不止是人，還有妖！
毛吉看的清晰，其中一幅壁畫，那帝王腳下，萬千朝拜的人海，就有青丘妖族的身影。
“這……是永夜？”
“是大帝。”白羽邁步上前，仰頭癡癡望著壁畫上那道偉岸的身軀，眼神一片迷離。
眼神復雜的望著白羽背影，毛吉轉過頭去，這一下，他就看到了位居洞中央的一副骸骨。
說是一副也不盡然，這骸骨沒有頭顱，沒有右臂右手……
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毛吉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血肉中，那帝骨的異樣。
“白羽，永夜會活過來嗎？”
身體一僵，白羽眼神從壁畫中離開，右拳微微一握，咬牙道：“大帝……已經死了……”
“我是問，永夜會活過來嗎？”毛吉上前，用力扳住白羽的肩頭，神情有些瘋癲，咆哮道：“告訴我！他會活過來嗎？！會不會？！會不會……從我的身體上，活過來！”
隨之毛吉的咆哮，毛吉心臟內的黑鎖在不斷蠕動，那片白羽刺青更是綻放絲絲縷縷的微光。
毛吉從來都不是傻子，一切的一切，他早就察覺。
身為黑獄之主，進出黑獄卻需要白羽的意愿。
融骨時，黑獄傳達給自己的情緒。
當然，這些都只是臆測，真正讓毛吉肯定的是，上次融骨昏迷時，毛吉的意識，其實進入了……當初經歷考驗的那片虛空。
在那里，他又見到了那個邋遢的老者，或者說……黑獄器靈！
望著面前神情憤怒的毛吉，白羽有些驚慌，她不明白，為什么毛吉會變成這樣。
只見毛吉一只手指著自己，另一只手指向那句骸骨，低吼道：“只要再有一塊帝骨，只要！再有一塊！這該死的骨頭進入我的身體，你項鏈里的那個王八蛋，就能從我身體上，活過來，對不對！！！”
項鏈？白羽一驚，下一秒，一道帝影便出現在山洞中。
朦朧的帝影眼神復雜，望向毛吉。
毛吉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白羽跟永夜，瘋狂大笑，笑得淚流滿面。
“原來……原來那老頭說的是真的……”
“小友，我想你有些誤會。”永夜嘆氣道：“融我骨不假，可真的只是為了讓你沖擊帝境，白羽跟我所想，不過是等你到達帝境之后，能用帝境實力，為我再造一副帝軀罷了……我們從來沒想過占你身軀……”
嘴角掀起一絲嘲諷，毛吉抬頭望著永夜的面孔，“當我……是傻子嗎？”
“大帝！”白羽默默起身，臉上收拾好情緒，恢復了冰冷的神情，“事已至此，毛吉不過是轉旋境，白羽不能對他出手，但您可以。黑獄被白羽封禁，您大膽出手，強行融骨就是。”
不叫……少爺了嗎？
毛吉望著冷若冰霜的女子，只覺萬分心寒。
千種委屈，萬般雜念涌上心頭，毛吉再次放聲痛哭，像個失去親人的孩子一般，“為什么！白羽，為什么！是你帶我成仙的，是你給我機緣的，是你帶我從井底出來，是你帶我見識這天下，是你對我關懷備至！
你帶著我去找靜兒，你帶著我來北域，是你說的，希望我成就大帝的……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要我了……”
少年嚎啕大哭，白羽望著這一幕，腦海不禁浮現起與毛吉相處的時光。
那一聲聲少爺，那一個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讓她心中……刺痛。
可是毛吉與大帝，只能選一個！
大帝是她千百年的堅持，信念。而毛吉……不過是認識一年不到的凡人少年罷了。
孰輕孰重，她……清楚的。
微微后退一步，白羽站在帝影身后。
看著白羽的動作，毛吉眼中悲愴更甚，而永夜見此，則開始收起臉上的和善，漸漸轉為冰冷。
是啊，就算真能再造一副帝軀，可又怎能跟眼前這一副相比？這個少年的身體，可是……可是黑獄之主啊！
自己還活著的時候，也是黑獄之主，對于黑獄的強大，他……了如指掌！
雖然只是一道帝影，發揮不了千萬分之一的帝級實力，但是對付一個轉旋境小子，足夠了啊……
永夜緩緩上前，毛吉連忙退后，同時沖白羽不斷大喊，“白羽！救我！白羽！別不管我啊！白羽，你讓他別過來啊……白羽……”
可不論少年如何呼喊，白羽的眼神始終沒有看向他。
心如死灰，由愛生恨！
收起臉上的驚慌，毛吉掛著滿面淚痕，低聲喃喃，“女子……薄情。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隨即猛然抬頭，毛吉伸手扯開衣衫，沖永夜嘲諷道：“永夜，黑獄之主你也當過。豈能不知黑獄對主人的忠誠？”
什么意思？永夜眉頭一皺，不敢再耽擱，大手一揮，一道鬼爪便抓向毛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