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門口，斯依牽著小紅棗，和一眾武士在等候韓洛泱出來。

“小紅棗！”星燃原本緊鎖的眉此刻舒展開，他忍著痛小跑過去，而小紅棗也認出舊友，高興的打了好幾個響鼻。

星燃抱著小紅棗，撫摸著它的毛時難掩心中的激動:“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特想你……”

小紅棗用頭蹭蹭他的肩膀，算是回應。

“阿燃，好久不見。”斯依朝他揮了揮手。

星燃笑著對她點頭:“聽說你也來了，只是一直沒機會見到你，我有禮物要送你，過些日子讓人送到行館，以感謝你對我的照顧。”

“都是分內(nèi)之事。”斯依一點也沒變，待人處事依舊溫和周到。

“唯獨不謝我。”韓洛泱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星燃冷著臉:“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沒你這一箭，恐怕此刻我連遺言都來不及說。”

“怎么謝？”韓洛泱對此并不滿意。

“你說吧，只要我能做。”

“嗯……”韓洛泱的嘴角揚起弧度。

……

“你確定？”星燃對此很是猶豫。

“我確定。”韓洛泱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好吧，就一次。”星燃嘆氣，算是妥協(xié)。

此刻二人并肩走在外郭城的朱雀大街上，身后跟著隨從和武士，他們都寸步不離保護韓洛泱。

“出了事我可不管。”星燃再次和他說。

韓洛泱耐著性子說:“你放心，不會讓你負責。”

“好！”星燃心一橫，走到大街十字路口處，忽然握住韓洛泱的手腕，朝著東邊的大街上跑去。

那些隨從并沒想到他們倆會突然跑走，甚至還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去追。

星燃熟悉這一片的環(huán)境，帶她七拐八拐終于甩掉了隨從，見沒有人追上來，星燃才放緩腳步，一邊平息喘息一邊問她:“滿意了？”

韓洛泱也累得夠嗆，她兩手叉著腰大口喘氣，然后點點頭算是回答。

“這樣不會讓你的族人擔心你么？”星燃問她。

韓洛泱搖搖頭:“那都是我哥的武士，臨行前被我哥下了命令，要確保我的安全，寸步不離跟著我。但他們過分謹慎了，人多的地方不許我去。”

“那也是為了你好。”星燃說著，走到旁邊的鋪子里買了兩碗酸梅湯，一碗遞到她面前，“這次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個是酸的。”

韓洛泱頭一次見，看著黑紫色的一碗湯并沒有太多想要去喝的欲望，但看星燃喝得津津有味，也就想要試一下。

她接過湯碗，小小品了一口，梅子特有的酸甜在嘴里化開，加上湯是冰涼的，感覺夏日里的暑氣都被消了一大半。

“好喝么？”星燃期待她的回答。

她點點頭，于是星燃就笑了。

“你看我干嘛？我臉上有花？”星燃被她看的有點拘束，于是摸了摸臉，還別說，剛剛幾輪打斗下來，他臉上還真掛了彩。

“看你笑了。”韓洛泱看著他，眼神都比平時柔和了。

“但你已經(jīng)錯過了對我為所欲為的機會。”星燃斂了笑意，負手走在前頭。

這讓她想起那時在北地，星燃養(yǎng)傷時說的輕浮話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該說什么，便只是跟了上去，一句話也沒說。

“讓我陪你玩一天，你倒是說說，你想玩什么呀？”星燃一邊走一邊問她。

剛剛答應了她，想要感謝她，就單獨陪她在帝都好好玩上一天。

“你覺得什么好玩，就帶我去。”韓洛泱想也不想，走在他旁邊看著熙攘的人群，心情也格外好。

星燃哼了一聲:“這帝都里什么樣的人沒有？富人有富人的玩法，窮人有窮人的樂趣，男人愛去勾欄瓦肆，女人愛逛胭脂水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好，我怎么知道你想玩什么。”

韓洛泱仰頭看他:“我說了呀，你覺得什么好玩，就帶我去。”

“那你別后悔。”星燃說著，加快了腳步。

星燃帶她走進一條略顯破敗的巷道，那里的路狹窄，來往的人很少，都是低著頭神色匆匆，隨著天色逐漸暗下來，一路上顯得有些陰森。

沒有人要求，但在這種氣氛下韓洛泱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這是什么地方？”

星燃沒有回答她，沿著狹窄的路繼續(xù)走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看到前面有光，走過去以后才覺豁然開朗。

這是位于外郭城一隅的夜市，因其夜里出沒天亮收攤、賣的多又是來路不明的貨物，所以也常被叫做“鬼市”。

雖然不算合法，但熱鬧是真的熱鬧。

“哇……”韓洛泱忍不住感嘆，沒想到帝都內(nèi)竟有這么神奇的地方。

“幾年前我還在帝都時發(fā)現(xiàn)的這個地方，起初和我那位兄長一樣，覺得這地方不該存在，甚至應該讓官府取締，但事實上這里沒有太過分的事情發(fā)生，鎬京沒有宵禁但夜里熊渠軍會加強巡邏，對于商鋪的營業(yè)管得更嚴，這里聚集的多是做些小買賣的人，有很多行商也慕名而來。”星燃一邊走著，一邊對韓洛泱解釋，“其實和白日里的瓦肆差不多，歌舞雜技什么的都有，小吃和雜貨也能買到……”

“別說了，你看那邊有人踩在罐子上噴火哎！”韓洛泱早就沒耐心聽他講述這里的來龍去脈，拉著他的衣袖，興奮地指著前面表演雜耍的人。

……

“二位要不要過來挑些好看的首飾？”一個小販攔住他們的去路，笑瞇瞇地拿出幾串琉璃珠子串成的手鏈，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韓洛泱接過手鏈打量一番:“好看！”

小販笑道:“那就請二位里面看看，我這兒還有好多樣式的小物件兒，物美價廉，二位買不買不要緊，進來先看看再說……”

“要看么？”星燃問她。

“看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韓洛泱脫口而出。

“你這是哪兒的俗語？”

“不是俗語，是青櫟可小時候總愛說的話，我也就學來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星燃:“……”

小販引他們到自己的攤位上，他身旁的矮幾上擺滿各式各樣的琉璃物件，韓洛泱看得眼花繚亂，拿起一件又一件詢問價格，而星燃的目光卻被別的東西所吸引。

“這是……”星燃拿起角落里的琉璃瓶，它的樣式實在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