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寒假,白梅跟著老村長,穿梭在白家溝坡坡坎坎,握著一雙又一雙枯槁的老手,眼含晶瑩。
等到寒假快結束的時候,白梅已經攢了厚厚的三個筆記本,心里對報告文學也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陳詩昊對這件事情很鼓勵,不時打電話對她進行指導。
要說整個寒假期間最讓白梅開心的事就是和陳詩昊打電話了。
陳詩昊也回了老家,離阿尋遠遠的。
“我來看你吧。”
陳詩昊突然說道。
“嗯?”
白梅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來看你......你們......我爸讓我去看看他,我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看我大伯了......他還讓我給你們帶點禮物,他覺得你們很地道,人好,咳咳......他還讓我帶些錢給你,說是給你的學費,咳咳。”
陳詩昊不連貫地說完這些話之后就沉默了。
“哦,謝謝你爸......謝謝幺叔。”
白梅輕輕地回道,他們跟著陳冰和陳玉,叫這個從未謀面的陳玉軒幺叔。
陳詩昊在大年初二那天來了白家溝。
當陳詩昊那熟悉的身影剛一出現,白梅就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你來了?”
白梅接過陳詩昊手里的東西,像新婚的小媳婦一樣,紅著臉低著頭,小聲地向郎君表達著自己的妾意。
“嗯。”
陳詩昊笑著沖白梅點了點頭,目光里滿是久違的灑脫,在白梅接過東西的時候,他的手輕輕地在白梅的手上拍了拍。
白梅抿著嘴,回了一個嬌憨的笑容。
也只有在陳詩昊面前,白梅才像個醇甜的扶柳女子。
“詩昊,來啦。”
秦玉蘭也熱情地迎了出來,忙把陳詩昊帶的東西往屋里辦搬。
“昊,昊,昊,坐,坐,坐。”
陳詩昊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激動地指著旁邊的板凳。
“大伯,大伯媽。”
陳詩昊禮貌地沖秦玉蘭笑著,快步走向陳現林。
“好,好!”
看見至親的侄子,陳現林竟“嚶嚶”地哭起來。
“你別哭了,人家詩昊來看你,你哭什么呀,大過年的,快別哭了。”
秦玉蘭放下手里東西,走到陳現林面前,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輕輕地安慰他。
“是,是,是......呵,呵,呵。”
經秦玉蘭這么一說,陳現林又快樂地笑了起來。
“詩昊,你一個人來的嗎?你爸媽呢?有空,也到我們家來坐坐。”
秦玉蘭拿出一個柚子,一邊剝,一邊笑著看向陳詩昊。陳玉軒從來沒來過他們家,她這樣說,純屬禮節。
“哦,他們晚點到。”
陳詩昊握著陳現林的手,溫暖地說道。
“其實,大伯生病后,他們早就想來看你們了,只是,他們一直很忙,現在才抽出點時間來。”
陳詩昊充滿歉意地看了看秦玉蘭。
“不要緊,你爸媽都忙著呢,我們這,來不來都一樣,你大伯現在好多了。”
秦玉蘭咯咯笑著將一瓣剝好的柚子遞到陳詩昊手中,又把剩下的柚子塞到了白梅手中。
“白梅,你給你昊哥哥剝柚子,我去灶房看看火。”
剛剛聽見陳詩昊的聲音,秦玉蘭匆忙在灶膛里架了點桑樹棍子燒著就跑出來了,這會,該差不多了。
有陳現林在場,白梅也不好有什么太露骨的動作,只是默默地為陳詩昊一瓣接一瓣地剝柚子,偶爾會對陳詩昊莞爾一笑,五分嬌憨、四分傾慕,三分可愛。
看著眼前的可人,陳詩昊恍然回到了情竇初開的歲月,怦然心動,不知不覺,就吃了整整一個柚子。
“你還要吃嗎?”看著地上不少的柚子皮,白梅捂著嘴笑著。
“不吃了,不吃了,這么大個柚子,我一個人一口氣都吃光了,現在肚子都快撐滿了,我一會還想吃你媽燉的蹄髈呢。”
陳詩昊嘿嘿笑著。
脫離了大城市,來到這個沒有阿尋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嘈雜,陳詩昊的笑又變得純凈通透了。
白梅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我們去坡上走走吧,順便聊聊你的報告文學。”
陳詩昊起身提議。
“好呀!”
白梅心領神會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不小心踩到了柚子皮上,差點滑倒,還好陳詩昊眼疾手快地攔腰抱住了她。
“你快放開。”
白梅一邊緊張地掙脫開,一邊偷偷看了看陳現林,幸好,陳現林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一個人回屋了。
“沒人看。”
陳詩昊突然膽大地在白梅臉上愛憐地捏了捏,驚得白梅輕輕叫出了聲。
放了寒假的陳詩昊怎么像變了個人似的?在A城的時候,見面說話都是規規矩矩的,連一個曖昧的眼神都很少有。
陳詩昊來了,高興的不止白梅,還有白月。
她對陳詩昊這個哥哥也充滿了崇拜。
當知道他們要去坡上的時候,便吵吵著也要跟著去。
“白月,我和昊哥哥要商量事情,你自己乖乖在家做作業!”
白梅以不容商量的口氣對白月說道。
“哦,知道了。”
白月撅著嘴,蔫蔫地答應著,迫于無奈地遵守了白梅的命令。
剛拐出大門,陳詩昊就迫不及待地捉住了白梅的手。
“你怎么了?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白梅覺得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因為,陳詩昊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我跟我爸說了我們倆之間的事了,他沒有反對。”
陳詩昊握住白梅的雙手,激動地說道。
“什么?沒反對?......但,也沒有說支持啊?”
白梅這時候卻沒有陳詩昊那么激動。
“你不明白......真的,你不明白。”
陳詩昊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盯著白梅一個勁傻笑。
也難怪,白梅怎么也想象不到陳詩昊花了多少力氣,才將他和阿尋分開、阿尋結婚,以及他和白梅在一起這一連串的事情,用殺傷力最小的語言向陳玉軒說清楚。
陳玉軒坐在書房,靜靜地聽陳詩昊簡要地講述完事情的經過后,皺了皺眉,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按照陳詩昊以往的理解,他以為,陳玉軒肯定是很難過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這個猜想,在他得知陳詩昊也要來陳現林家得到了更進一步的證實,所以,一向內斂的陳詩昊才會表現得這么不穩重。
只是,他完全理解錯了陳玉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