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一把推開老漢，將所有的金銀珠寶收攏，用一塊布包好拿到盧詔面前，掂了掂：“大人，分量挺足的。”

盧詔會心一笑，冷喝道：“好你個刁民，竟然跟窩藏本官替錦帛郎大人征收的稅款。”

說著使了個眼色給阿山，后者會意，獰笑著走向老漢，雙目赤紅。

“叔叔，你這是怎么了？”

一個農戶打扮的少年走進院子，正擦著汗就瞧見老漢往外頭爬，身后跟著滿面兇相的阿山。

老漢聽到自己侄子的聲音，連忙呼喊：“小池，快跑！”

說話間，阿山的手臂已經搭在他肩上，尖銳的指甲驟然伸出，少年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要對我叔叔做什么？”

盧詔從屋內走出來，手里拎著那一包的財物，正氣凜然說道：“你叔叔私藏稅款，按律本官要將他帶回府衙受審。”

少年一臉狐疑：“稅款？什么稅款？”

“前幾日本官來收稅，他卻推脫說家中已經沒有錢財，本官向來仁厚，故而放了你叔叔一馬，可今日卻被我撞見家中藏著這么一袋金銀，難道這還不是私藏？”

盧詔將包裹丟在地上，露出一片的珠光寶氣。

少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大人說的是這個，這些東西不是我叔叔的，是我昨日帶回來的。”

“你？你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巨額的財富，以本官看這些財物恐怕來路不正。”盧詔信誓旦旦，看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筆巨款給吞下了。

聞言，少年猶豫了一會，才面帶苦澀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父母本是正經商人，結果在半個月前在一次進貨的途中被賊人給殺死了，家里的財產都被我的幾個哥哥姐姐給分掉了，只給我留下了這些讓我來投靠叔叔。”

主仆倆相視一笑，既然眼前這少年沒有背景，那還不是任由他盧詔揉扁搓圓。

清了清嗓子，盧詔略帶同情道：“小兄弟，對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該交的稅還是免不了，你看...”

少年驟然抬頭，雙眼定定地看著盧詔問道：“請問這位大人是何官職，來此征稅可有文書？”

“這個嘛...今日出來得比較急，忘記帶了，你先將稅交了，日后本官再把文書補上。”

“那不行，我爹說過，這個交稅就跟做買賣一樣，得有收據才能夠作數，否則我怎么知道大人是不是誆我呢？”

少年掰著手指頭，一字一句說得有模有樣的，倒真像個商人。

阿山惡狠狠盯著他：“小子，信不信小爺就是在這把你倆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少年點頭，“不如我跟大人打個賭如何？”

盧詔樂了，“你想賭什么？”

“就賭大人不會殺，也不舍得殺我！”

“你要是輸了呢？”

“那在下就將這些珠寶全數奉上，而大人您要是輸了，就給我寫一張收據，如何？”

少年意氣風發，似乎很有自信。

“我家大人憑什么跟你賭？莫非你覺得我殺不了你？”阿山盯著眼前美味的食物，森然說道。

“因為你家大人聽完我接下來的話，不僅不會殺我，還得要謝我。”少年胸有成竹，悄悄對老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回避。

盧詔笑了，“我為何會謝你？”

“因為...”

少年頓了頓，目光停留在旁邊的阿山臉上，嘴唇開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兩人從口型中判斷出，那是兩個字——魔教。

————

“小兄弟，你是說你知道那伙魔教妖人的藏身之處？”

盧詔將他拉到一旁，壓低嗓音問道。

少年瞥了瞥不遠處面無表情的阿山，笑道：“你身邊不就有一個魔教妖人嗎？”

“他不是魔教中人。”

“茹毛飲血，怎么不是了？”

少年早就看穿了阿山的偽裝，不過說實話，這根本不能算是偽裝，阿山對自己的殘忍嗜血幾乎毫不掩飾。

“大人，身邊跟著這樣的人，您不怕被人詬病嗎？”

盧詔沉默，過了一會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嘶吼聲：“我跟他的事，你少打聽，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見狀，少年灑然笑道：“說過了，大人您是舍不得殺我的。”

盧詔有些不耐煩了，“少廢話，快帶本官去那妖人的藏身之所。”

“別著急，你難道忘記跟在下打的賭了嗎？先把賭約完成了，我就帶你去。”少年笑著從屋里取出筆墨，遞到他面前。

為了獲得妖人的下落，盧詔只能耐著性子寫。

“大人，您寫錯了，應該這么寫...”少年時不時出言提醒，終于在盧詔快要忍受不住之時，得到了一份滿意的文書，并且蓋上了官印。

此時的主簿大人已經在暴走的邊緣，森然道：“現在可以帶我們去了吧？”

沒想到，這少年卻連連搖頭，還一臉‘疑惑’道：“大人，您讓我帶您去哪？”

“魔教的藏身處！”

“大人，您莫非是糊涂了，你身邊不就有一個魔教妖人嗎？”

盧詔低吼：“你小子敢耍我！”

“阿山，殺了他！”

一聲令下，阿山像一條餓瘋了的野狗一般撲了上去。

輕松一個側身躲過，少年笑著抽出腰間別著的木棍，學著那話本里的模樣。

“呔！妖孽看我打狗棒法！”

此時此刻，這打狗二字倒也是十分應景，阿山四肢搭在地面上，在他身邊游走，嘴里還是不是淌出粘稠的液體，實在很像是正在捕食的鬣狗。

可惜這次他挑錯對象了，一個飛撲，剛好被一棍子敲在頭上，隨后少年另一只手握拳急速襲來，重重打在腹部。

到了這時，盧詔也明白了眼前這人的不簡單，也明白了這一切就是一個局，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封文書。

隱約間感受到一絲危機，顧不得許多的盧詔只能選擇與阿山兩人一起出手，希望能夠將這少年給制服。

感受到身后拳勁，少年嘴角微翹，手腕一轉，棍子重重打在主簿大人的手臂上。

“不要著急，等我一條一條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