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王羽瞠目結舌地望著黃峰。

而記者臉上，仍保持著自他們見面以來一貫的平靜。

“AI，偷來的。”黃峰說，“‘公司’那邊似乎終于追蹤到了它的下落，獅子和魔術師都是被派來追回它的。”

“它們都是同一個系列的產品。新田小姐是其中最新、性能最強的。在它之前的，都是實驗先行機。”

“抱歉，”王羽說，“不是我不相信，但你能不能用平時那種語氣說話？你這么一本正經，我總覺得是在騙人。”

“我恐怕暫時沒那個心情，”黃峰說，“那些才是騙人的。你現在見到的，才是我的本性。”

“你瞧，小偷也好，大盜也罷，平時總得需要副和自己的真實身份不一樣的假面孔吧？”

記者說著，又把弄起自己額前的那撮黃毛。“而這些，就是我的偽裝了。”

“你弟弟呢？”王羽問。

“他不需要。”黃峰說，“我是說，當然，偷取AI他也有份。但主要出力的還是我。”

“我們還是說回AI吧？”接著，記者主動改變了話題。

王羽瞪了瞪眼。

他一早就注意到記者悄然在話語間將指代新田小姐的“她”替換成了“它”。

“那‘Last Order’是怎么回事？”王羽問。

“你指哪個？”黃峰說，“我說過，它們是一個系列。它們都是‘Last Order’。”

王羽又聽不大懂了。他伸手指指窗外。

“機器人？”黃峰挑了挑眉毛，“對，它也是。黃祥今天和我聯絡說，早上你領著它直接出現在門口時，他被嚇壞了。”

啊。王羽明白了過來。所以那輛SUV才——

“提起機器人，王先生，你是怎么遇到它的？”但記者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很好奇這件事。而且它事關你的忠誠。”

王羽于是把整段故事進行了適當的刪減，告訴給了對方。

在改造機器人的問題上，他也隱去了風衣的部分，只說什么都是自己親力親為的。

“這樣啊……”聽過后的黃峰像是放下了心來。

而這時，王羽忽然察覺到了一件怪事。

“你說，他們是同一家公司出品的？”他向前探了探身，“那不就是‘天網’？”

“天——”黃峰頓時也是一愣，但他很快正了正神色，“對、對的。我剛才忘了，那家公司的名字，在藍星這邊翻譯過來就是‘天網’。”

“所以說，他們其實都是終結者？”王羽問。

“終結者？不，”黃峰說，“它們雖然都來自天網，但終結者是終結者，‘Last Order’是‘Last Order’。你要把它們區分開。”

“我跟你說，我可不會費勁去偷終結者那種量產貨色。”記者擺擺手，“就算是最新的T-4399也不行。”

王羽將信將疑地望著對方。

他其實并不是在懷疑黃峰，但記者好像誤會了。

“不相信？”記者說，“你已經和機器人相處過很長時間了，你覺得他像是那種戰爭機器嗎？”

王羽回憶了一下，初見時和二見時，的確都不太像。

而且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搞不明白，一臺終結者為什么會去真英樓就餐。

但是現在，很像了。

就在風衣宣稱自己“改造”過它的AI之后。

不，王羽晃晃紀家少爺的腦袋，風衣那邊的問題，可以等下再解決。

“可既然是偷來的，”王羽定了定神，然后問道，“黃祥上個周末還帶她去維護……”

“抱歉，我們騙了你。”黃峰說，“我弟弟實際是帶她去了趟黑市之類的地方。她的AI由于其他‘Last Order’的出現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干擾，這你應該察覺了。”

王羽點點頭。

“我們托人在它的智能程序里篡改了一些數據。”黃峰說這些話時，仿佛就在聊著家常，“讓她看上去正常一些。順便，也改掉一些一直以來存在的瑕疵。”

王羽忽然回憶起了新田小姐今天那一系列異常乖巧可愛的表現。

“可是，”他問，“真英樓之主會為什么盯上她？”

“不知道，”黃蜂說，“但要我猜，八成跟它的性能有關系。”

記者說著分析了起來。“照你剛才所說，我認為應該是其他三個‘Last Order’率先來到萬國。”

“然后機器人到真英樓就餐，不知怎么就泄露了新田小姐的情報。而真英樓之主花了些時間打聽這些情報的真假，之后就對它動了心思。”

“嗯……”王羽琢磨著記者的話，“你說性能？”

“新田小姐是公司設計生產的性能最卓越的AI，”記者說，“它搭載著一顆無與倫比的智能核心。”

“‘翡翠之心’，那是真正的頂尖科技與高超秘法的結合。它既可以作為巨型機械的動力源，又可以被用作大型秘法的核心。”

“換句話說，它無論落入哪一邊的人手中，無論被用來做什么，都是價值連城。”

“我要交代的就是這么多，”記者盯著王羽說道，“王先生，我想你不是什么‘正義的使者’，沒必要聽到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

“我的確不是，”王羽打斷了對方，“我現在只關心自己的報酬。”

“聽著，”黃峰有些激動地在沙發上欠了欠身，“我很抱歉，我們兄弟一度欺騙了你。我同樣很抱歉，我們兄弟一度懷疑你的忠誠。”

“但現在，一切誤會都解開了。我們仍然需要你。”

“三臺‘Last Order’——啊，現在還剩下兩臺——我多少可以幫忙應付。但在真英樓之主方面，我們就完全仰仗你去阻止了。”

“嗯……”王羽考慮了一下，“我們是在討論加薪的事，對吧？”

“自然。”黃峰一點食指，“對了，還有第二血祖。把她的份也算上，我們給你——”

記者掏出手機，在上面打出一行數字，然后展示給王羽看。

“這個數。如何？”

王羽見到那個數字，滿意地抿緊了嘴巴。他上下點著腦袋，后背靠到沙發上。

“你真有那么厲害？”但黃峰卻一臉驚訝地望著他，“不是我質疑你，但一般人遇到這場面，嚇也被嚇跑了。”

王羽搖搖食指。“我只是真的缺錢。”

還有，他真的想見到真英樓之主。

這時，坂井泉水小姐又開始唱歌了。

王羽掏出手機，看看屏幕，發現來電者是個未知號碼。

“喂？”他示意記者稍等，然后接通了電話。

“主人。”

啊，是“Last Order”。

“有客人拜訪。”

王羽直接從沙發上躥了起來。

“第二血祖？”他緊張兮兮地問道。

“不是，”終結者回答，“我是指，真的客人。”

“哦，”王羽放松了一些，“是誰啊？這么晚了。”

“他不覺得晚。”終結者說，“還有他說，他叫‘噶東’。”

噶——

王羽一愣，轉頭望向窗外。

客廳的窗簾一直沒拉。

而窗外，赤色的月亮一如往日，輝映在南邊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