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王羽作為新田尤利婭小姐的保鏢，乘著她的專車去了偶像位于世田谷區東北部的豪宅。

不過在那之前，黃祥在休息室叫來了幾名搬運工人。他們把沙發、電視和其他的東西統統運走，只留下了個空房間。

王羽本以為這些東西今后還能派上用場。

不料黃祥來到大樓外，直接就命令工人們把它們要么扔進垃圾箱，要么扔在路邊。

王羽拼命才壓抑住了自己的節儉之魂。

而經紀人就只留下了筆記本電腦和貓籠。兩樣東西都是他親手提著。

新田尤利婭小姐化身的黑貓則伏在他脖頸上。

“司機馬上就到，”黃祥說，“用不了多久。”

確實沒用多久。

大約幾分鐘后，一輛超級加長款的豪華轎車便轉過街角，在他們面前穩穩停下。

不遠處，大批聞訊而來守望新田尤利婭小姐的記者們注意到這一幕，才紛紛向這邊狂奔而來。

“他們不認識你們？”王羽驚訝地問。

“快走！”黃祥說。

王羽被推上了車。但那時，比起數十名如喪尸般向轎車狂奔而來的記者，他更加欣慰地看到幾個年輕人試探性地抱走了電視機。

轎車趕在尸潮洶涌而至前啟動了。

而王羽則通過后車窗，又看到幾個中年流浪漢攜手抬走了沙發。他們從遲來的記者們緩緩身前走過。

記者們被攔了下來，普遍急得直跳腳。

而王羽的節儉之魂就此平息了一些。

之后，他開始查看車內的環境。

加長型豪華轎車的內部裝潢之豪華是無需贅述的，因為全藍星的這種轎車差不多都長一個樣。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轎車的車廂內也充斥著一股濃厚的貓薄荷味兒。在車里待了一會兒，王羽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但黑貓和經紀人對此似乎相當適應。

王羽偷瞥了黑貓幾眼。黑貓馬上察覺了他，它不懷好意地抬起頭，睨視著王羽。

“我只是個AI，”它說，“這身東西也是假骸。我是沒有生命的。”

“是我的個人愛好，”黃祥說，“您不適應？”

“有點。”

“那——”

黃祥從座位旁邊取出一塊隱藏的控制板，用手指在上面點了幾下。

十幾秒鐘后，刺鼻的氣味消退了一些。

“我恐怕家里也是這個味兒，”黃祥拿出手機，“不過我可以叫仆人做些補救。”

王羽感激地點點頭，但隨即注意到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對。

“你們住一起？”

黃祥起初有些吃驚地瞪著王羽，之后無奈地搖搖頭。

“您要理解，”他說，“我和新田小姐之間不是普通偶像和經紀人的關系。她的日常維護、調試都離不開我。所以我們自然住在一起。”

嗯……

王羽撓著下巴，轉身望了望幾米遠外的司機。

司機沉著地開著車，車廂內一度刺鼻的貓薄荷味兒似乎也并未困擾到他。

而且他后腦勺的形狀看著有些熟悉。

“您不用擔心它。”黃祥說，“它是一個，終結者。”

這么一說，王羽看出來了。“T-800？”

“您真是行家。”黃祥說。

說完，他翻開筆記本。“我們今天沒有剩余的行程了。您到家后盡早休息，希望您住得慣。明早，我們要趕去電視臺。”

“電視臺？”王羽問。

黑貓這時嘆了一聲氣。

黃祥點點頭。“MJL。您知道，在澀谷。”

“是去——”

“有個會議，”黃祥說，“是有關——”

就在這時，從車頭處傳來“轟”的一聲巨響，轎車隨即緊急制動。

緩震設備即刻生效。車廂內，大片肥皂泡從皮質座椅表面，以及任何覆蓋著同種類皮革的表面浮出。

它們團團托在王羽身下，于是他幾乎沒感覺到慣性對自己的作用。

而面前，在黑貓和黃祥身上發生的事也大體如是。

車體繼續向前滑行著。在從窗口飛速閃過的幻影中，王羽能辨認出路人們尖叫時的樣子。

王羽翻過身，望向車頭。

那里已完全變形，終結者被卡在當中，動彈不得。

而擋風玻璃之外，一個人影的雙腳已深深陷入在如丘陵般此起彼伏的前引擎蓋上。

男人背對陽光，王羽第一時間只看清對方左肩上扛著個什么黑漆漆的東西。男人右手中也拿著個黑影，只不過大小相比前者袖珍很多。

王羽稍作調整。，隨即看清那第一個東西是臺專業級別的攝像機。

而第二個東西，則是個話筒。

同時手拿著這兩樣東西的，是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些不正經的中年男人。

王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家伙。

只有尋常規格一半大的墨鏡鏡片，神情輕浮。

一頭黑發，卻在額頭前挑染著一撮金——

而男人卻無視了轎車仍在馬路上危險滑行著的事實。他抬起腳，一腳踏破了前擋風玻璃。

碎掉的玻璃嘩啦啦地飛進車廂。

王羽在此期間什么也沒做，但他發現每一片銳利的碎片都完美地避開了車內的乘客們。

這時，男人伏下身，探身進來。

攝像機的鏡頭在車廂內的三人之間一陣搖擺，之后鎖定在黃祥身上。

而此前陷入癱瘓的終結者，恰巧在這時恢復了部分機能。

它“咔嚓”一聲掰過頭，張開嘴，一門炮口似的東西隨即從中探出。

但闖入車廂的男人只將目光向旁邊瞥了一下，終結者的頭便脫落了。

和之前的擋風玻璃一樣，它也穿過車廂，飛了出去。

飛行的混亂中，未來得及終止的激光劃破了車頂，之后又掃中了街邊一座高樓頂部的廣告牌底座。

金屬被熔化，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啪”得摔落在街邊，粉身碎骨。

好在圍觀人群中無人受傷。

王羽第一時間沒能看穿男人的能力，他只看出了一些端倪。

恐怕，男人擁有的是一雙“魔眼”。

而在萬國，人盡皆知的一條規則就是：與眼睛有關的能力都不好對付。

王羽凝視著男人。

下一次攻擊，他準備好要先發制人了。

但身后，黃祥卻忽然撲上來。他壓在王羽北上，制止了王羽。

“別！”他喊道，“別跟他動手！”

王羽聽出了狀況不對。“你們認識？”

然后，黑貓毫不加掩飾地嘆了聲氣。

而則在男人盡力向他們伸出著話筒。

“記者黃峰，”他說，“有事討擾！”

這時，轎車也終于停止了滑行。王羽看到黃祥抿了抿嘴角。

“他是我哥哥，黃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