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到她臉上，沈念眼睫一顫，視線里出現兩道身影。

“段掌門。”

段子封二人在屋檐下看她。

“沈念，你是修蕪山的閣主！應當以修蕪山為重！”

沈念垂眸，抿著嘴不說話。

段子封嘆了口氣，“葉尋說沈長淵年少沖動，可實際上，你的性子也和他一般相似。”

沈念匍匐著身子，朝段子封磕頭。

“段掌門，我從來就不適合當這閣主。”

“你！”，段子封看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念直起身子，看著段子封眼神里帶著堅定，她再次重重磕下頭，一字一句道：“望段掌門！另擇弟子做清音閣的閣主！

而沈念，唯有一愿請掌門成全！”

段子封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失望與憤怒交織在一起，他指著沈念，怒吼道：“好好好！沈念！你為了那毫不重要的外人，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段掌門。”，沈念抬起頭看他，“自我入門以來，我從未求過您什么！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她堅定認真的聲音交雜著雨水落地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段子封耳中。

“還有，掌門。沈長淵于我而言，并非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段子封轉過身，背對著她。

“沈念！你師尊若是在天有靈！定是對你失望透頂！”

話落，段子封像是疲憊極了，他不再看沈念，朝屋內走去。

葉云看了看段掌門，又看了看跪在院子里的沈念，“沈閣主！您這又是何苦呢？”

沈念沒說話，葉云嘆息一聲，緊接著隨著段掌門的背影進了屋子。

師尊……

沈念眼睫微顫。

抱歉……

沈念自袖中幻化出一把匕首，她垂眸，掀開了衣袖，露出一節雪白的手臂，咬牙，沒有半分猶豫，朝手臂上狠狠刺了一刀！

鮮血順雨水的沖洗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衫。

“段掌門！這一刀！是沈念欠修蕪山的！

這么多年來，沈念在此謝過修蕪山的養育之恩！”

屋子里沒有動靜，可沈念知道，段掌門對屋外的動靜一清二楚。

她再次磕下頭來，她感受著冰冷的地面，深深閉上眼睛。

而后，沈念直起了脊背，濕透了的衣衫覆蓋在手臂上的傷口上，難受極了，可偏偏她好似沒感覺一般，她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那么深的一道口子，恐怕愈合了，也還會留下一道難看丑陋的傷疤。

沈念看著面前的屋子，伸手變換了幾個復雜的手勢，最后，她神色一凝，朝胸口襲了一掌。

“嘔——”

她身子一顫，吐出一口鮮血，一只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來。

她目光緊緊盯著那屋子，咽下口中的腥甜，彎腰作揖：

“弟子不孝！”

沈念轉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屋子里，窗子上的剪影。

“我沈念今后與修蕪山……再無瓜葛……”

“段掌門！就此別過！”

沈念捂著胸口，身影消失在這場雨夜里。

“掌門！這！”，林云皺著眉，著急道。

段子封吐出一口氣，站在窗前搖了搖頭。

“她將習得修蕪山上的劍法法術……全都廢了……”

他閉上眼睛，蒼老的面容上多了比往日更甚的疲憊與無奈。

“林云……清音閣不能沒有閣主。”

林云以為是段子封想讓他去尋沈念，于是立馬道：“掌門放心！弟子這就去尋沈閣主！”

段子封搖了搖頭，他看著林云，“林云，你比你段師兄更沉得住氣，知輕重。這清音閣，往后就交給你了。”

林云看著他，神色震驚，“掌門！不可！弟子的才能如何能比得上段師兄！更何況！段師兄可是您的兒子啊！”

段子封看著窗外，目光深遠悠長。

“段殷許和沈念一樣，他們兩個人的性子都不適合。”

“沈念想離開，就讓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