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看著窗邊白瓷瓶里的梅花，忽然嗤笑一聲，

“沈長淵，我真的不懂。你明明不想讓我知道的，可這短短一段時間里，你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暗示我。”

窗外的風夾雜著點點梅香，莫名讓她燥郁的心安定了下來，她轉頭看向胤知珩，

“知道我討厭中藥的苦澀，于是你每次都準備好了蜜餞；知道我吃魚不喜有刺，于是你囑咐下人去了刺；知道我穿多大的衣裳，知道我穿衣的喜好，甚至知道，我喜歡梅花……

卻又什么都不告訴我，百般暗示，沈長淵啊沈長淵……”

她頓了頓，苦笑著問他，

“你究竟想要我如何？”

他從未見過沈念像現在這般，沈念這個人，素來都是隨意灑脫的，這世上好像就沒有什么事能夠牽扯住她似的。

她遺世獨立，在外人眼里清冷又高傲，俗世紅塵都沾染不到分毫。

她的一生似乎活得比誰都清醒。

胤知珩莫名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又何嘗不想告訴她呢？當年他一醒來，就去人間尋她，再次找到她的時候，她身旁卻站著一個孩子。

雖然他后來弄清了那孩子的來歷，可他還是不敢告訴她，雖然他是沈長淵，可他……也是魔尊啊……

直到天界太子將她送來時，他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次次試探，只是想要知道，沈念，究竟還記不記得他。

胤知珩走到沈念身旁，囁嚅了很久，然后才吐出兩個字，“阿念……”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喚她了，師尊，沈姑娘，還是沈念？他斟酌了很久，還是喚了這個稱呼。

“抱歉。”

沈念身子一僵，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力道很大，攥地很緊，仿佛是在抓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她哭得太久，嗓子都變得嘶啞了。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抱歉……”

胤知珩一噎，沉默著不知如何開口，他聽見沈念哭著說，

“你死的時候，我親手將你葬在了梅花林里。雖然你總是囑咐我，讓我別喝那么多酒。可是，你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連著喝了好幾天。”

她笑了笑，像是在嘲諷自己的愚蠢，“我想著，我要是不聽你的，你會不會不忍心，然后回來找我，再勸勸我，再囑咐囑咐我一下。

而且喝醉了，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可是沈長淵，我就是喝醉了，睡著了，夢里的，也都是你……”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喝更多的酒，可是到后來，我還沒等到你回來，卻是怎么也喝不醉了。”

“于是我回了修蕪山，日日夜夜地忙碌，我想著，只要忙起來了，我就顧不得想你了。可是，這還是沒用……”

“后來我拜托司命，我說，我想去人間找你的轉世，你忘了一切也沒有關系，只要你是沈長淵就可以。”

沈念抬起頭，也顧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狽，她紅著眼望著他，

“可轉世，卻也不是你。”

胤知珩有些不敢對視她那雙澄澈干凈的眼睛，他伸手小心翼翼擦掉她的眼淚，啞聲道，

“沈念，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間，沈念忽然起身，腳邊的酒瓶子隨著她的動作響起一陣清脆。

“因為你是沈長淵，所以這些我都不在乎！”

于這一片清脆聲中，沈念緊緊撲進他懷里，鼻尖是久違的熟悉的氣息，心里揚起一陣酸澀，沈念吸了吸鼻子，又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她哽咽著說，

“沈長淵……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