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冷冷看了一眼地上身體早已冰冷的紅燭。

她又想起方才她在紅燭腦海中窺得的記憶以及最后一個念頭。

她想去茶館尋那個凡人，她想再見他一面，她想緊緊擁抱他，她想要告訴他，自己真的很愛他。

沈念忽然有些觸動，她蹲下身，指尖拂過紅燭因為不甘遺憾瞪大的眼睛，

“同生共死，也算是圓滿了罷……”

她輕聲低喃。

“沈念！”

蒼穹之際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沈念抬頭望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際飛躍而下。

“顧允舟？”

沈念微微一愣，

顧允舟…不對，他現在又回到了天界太子的身份。

“太子殿下，您的劫？結束了？”

他穿著一身白底金紋的華服仙衣，眉眼間僅僅只有三分與顧允舟的相似之處。

此刻正居高臨下凝視著沈念，語氣中帶著斥責，“這里的一切，是你做的？！”

沈念愣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四周環境的殘破。

硝煙彌漫，樹木園林倒塌了大半，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

若不是地方偏僻，恐怕將會有數百條人命要遭殃！

她眼底閃過一抹錯愕與茫然，

“我……？”

鳳隨間上還殘留著濃重的戾氣，沈念茫然若失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我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男子眉峰緊緊蹙起，他感覺到在沈念的慌張不安情緒下，那抹戾氣更重了。

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

“短短幾年，你竟生出了這般嚴重的戾氣？！”

沈念眼底充斥著血絲，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捂住胸口，汗水從額間滾滾而下。

她臉色慘白，一遍遍搖頭低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男人見狀，直覺告訴他這戾氣絕對有不對勁之處，連忙上前去想要查看，卻被沈念一把打開了手。

“別靠近我?。。　?

男人一愣，緊接著對上了沈念一雙血紅色，陰鷙暴戾的眼睛。

他臉色一變，“你得回去了！沈念！”

沈念蜷縮著身體在跪倒在地上抽噎，強烈的疼痛席卷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男人抿了抿唇，掌心源源不斷地朝沈念身上傳送內力，試圖降低她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暮色四合，耳畔傳來了一聲聲細微的蟲鳴。沈念通紅渙散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絲清明，她哽咽著說，

“殿下，我跟你回去……”

她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殺人時內心的快感與興奮，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腦海里仿佛有個聲音在一遍遍說，殺，殺……

她是個怪物……

沈念覺得自己快瘋了。

人間早已經不適合她，其實，早在從多年前那個陰冷潮濕的小巷子里她就知道了。

那么多條人命死在她手中，她卻沒有一絲愧疚，內心深處是格外的平靜。

就好像，這種事情她早就做過無數次了。

如若再待在人間，連她自己都不能保證又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好?！?

男人看見她眼里的崩潰，不忍心地移開視線，他壓著嗓音，低聲回應著沈念。

“我們回去?！?

“我會想辦法的，沈念，你別怕。”

沈念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變回了原形。

白衣男子彎下身，小心翼翼將她抱了起來，指尖溫柔小心地撫過她的絨毛。

“我們回家?！?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個少年攥緊了手，下唇被咬的蒼白，直到面前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際，他才挪動僵硬的步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