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樂令儀不太看得上自己的這個侄媳婦兒，但人家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有些表面上的功夫不得不做，況且現如今，她勉強與宋皇后處在同一戰線。只是這隊友的操作實在是讓她有一些看不懂，還得讓她費心思來料理后事。

玉寧宮內，像往常一樣，宋皇后在午膳之后就帶了她“親手”做的糕點來探望端云大長公主。若不是云瀾上次路過坤寧宮的時候瞧著宋皇后站在小廚房外眼巴巴地瞧著御廚做點心卻無從下手的樣子，回來跟樂令儀說了一嘴，樂令儀說不定還真以為這糕點都是宋皇后親手所做呢。

無疑，朝樂國的這位新后容貌自然是很是不錯的，否則也不會入的了太后的眼睛。宋靈韻雖比樂明璟長了三歲，眉眼之中卻是盡顯天真，比起樂令儀，她多了一分少女的嬌俏，少了一分成熟穩重。比起淑妃，她又少了幾份算計與城府。按說這樣的女子無論在何處都是郎君知慕少艾的對象，還在勇毅伯爵府上的時候，思慕宋靈韻的郎君不在少數，雖說這里面有伯爵府的兵權與潑天富貴在里面，但宋靈韻的美貌確實也是不能忽視的因素。

宋靈韻在閨閣之中，就有朝樂第一美人的美名，與第一才女蕭佩瑤并駕齊驅，不分伯仲，想來那時她們也沒有想到會有一日嫁于同一人為妻為妾。

“臣妾今日給姑姑帶了牛乳糕，知道姑姑喜愛吃甜，特意里面多加了些蜂蜜和杏仁。姑姑且嘗一嘗，瞧瞧合不合胃口。”

旁的不說，皇后宮里的小廚房做糕點的確是一絕，即便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樂令儀每每吃到宋靈韻帶來的點心，也是能贊許一二的。

那牛乳糕做的小巧精致，只有銅錢般大小，香氣濃郁，樂令儀向來是喜愛吃牛乳的，雖說是方才用了午飯，此刻見到這牛乳糕也是食指大動了起來。

“皇后有心了，皇后身份尊貴，本宮說過多次了，不必每日都來請安，偏你是個禮數周全的，每次來還費心思做這么些點心來。

沒事你也多往乾寧宮走走，皇上口味與本宮差不多，以后記得再準備吃食的時候給皇上也送去一份，也算是盡了你的心意。”

說這話倒不是樂令儀當真喜歡這位皇后娘娘，只不過是看不慣宮中那些風頭無二卻實在是品行不端的高位妃嬪罷了，宋靈韻雖然癡傻愚笨了一些，但是好歹出生名門，雖說也有些心思和城府，但是相比較于宮里面的那幾位而言，倒是還算不錯，這樣的人知根知底，心思都擺在臉上，對皇上倒是沒有什么危害。

聽大長公主提起皇上，宋靈韻臉色肉眼可見的差了下來，若不是不受皇帝寵愛，她也沒有必要如此曲線救國，巴巴地來討好大長公主了。她自負美貌，出生尊貴，是先帝親封的郡主，哥哥又是朝之重臣。嫂嫂以前在閨閣的時候就對她說過，她這樣的身份與美貌，即便是日后為國母，也是擔當得起的。如今她不負眾望，真的坐上了皇后的寶座，才知道這其中的心酸。皇上對她總是若即若離，說話之間總是帶著疏離與客氣，他望向她的眼神之中沒有半分情意。

想到此處，宋靈韻的語氣都帶了幾分的委屈，她原也是眾人捧在手心的嬌嬌女，如今倒是被一眾妾妃壓了風頭。

“姑姑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他心里只有淑妃和珍嬪，大約是臣妾做錯了什么，引了皇上厭煩，皇上已經許久沒有來臣妾的坤寧宮了。從前即便皇上不喜愛臣妾，但表面上的功夫還是顧著的，自從淑妃有孕之后，皇上就連面子上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宮里面流言四起，說是等淑妃誕下龍子，母憑子貴，取臣妾而代之也說不定。”

也難怪皇后耐不住性子，皇帝登基之后的長子不是從皇后的肚子里面爬出來的，到底日后對嫡子而言也是個威脅，況且皇后不得皇帝寵愛，聽下人嚼舌根說，至今帝后都尚未圓房，也怪不得皇后著急，要除掉淑妃的孩子了。

“瞧你說的，越來越離譜了。且不說你是太皇太后和太后親手挑選出來的正宮皇后，淑妃的孩子是男是女還說不準呢，這流言終究是流言，聽了便也就過去了，這種話又怎么能當真呢？”

樂令儀剛剛說完這話，處安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殿下，娘娘，淑妃娘娘小產了，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淑妃娘娘見紅，出血過多，如今已經昏迷了，太醫院的太醫大多都在永福宮守著，華太醫說淑妃娘娘如今不太好，有一尸兩命的風險。”

“什么？”

皇后與樂令儀異口同聲的問了起來，皇后的臉上滿是快壓抑不住的喜悅，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絞碎了，要不是此刻她不在自己的宮里面，恐怕人都能一蹦三尺高。

相比較于喜怒哀樂都擺在明面上的皇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樂令儀平靜下來之后腦子里滿是疑惑，之前為了周全此事，她特意讓手底下的人暫停對永福宮的動作，她要親自安排動手，如今淑妃卻在這個節骨眼失了孩子，肯定不是玉寧宮的人下的手。況且她早有安排，即便是要淑妃小產，也不能傷及淑妃的性命。她與淑妃，到底是有年少時的情分在，有些事情，她還是想向她問清楚。她已經確認蕭家那位大公子不是自己青梅竹馬的亦安哥哥，但是這位蕭家大小姐的身份，她當真不能確定。

“皇上可曾去永福宮了？”

“皇上已經去了，此刻正在永福宮大發雷霆，說是若是淑妃母子不能母子平安，就要讓永福宮所有的宮人和太醫院的太醫陪葬。太后娘娘正在病中，不宜出門，太皇太后向來是不愿意管這些事情的，皇后娘娘和殿下快些去主持大局吧！”

聽完處安說的話，樂令儀的臉都黑了下去了，還讓這么多人給淑妃的孩子陪葬，皇上這是看民間的話本子看多了，給自己腦子看壞掉了嗎？也不怕起居郎把這話記下來，明兒早朝被諫官彈劾？

皇后雖然心中快慰不已，可到底頂著皇后的身份，如今妃嬪流產，她這個正宮皇后自然是要去的，走之前樂令儀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想來以這位皇后娘娘的手段，也是做不成這事的。

“實在不行皇后你就在偏殿笑一會，笑夠了在跟本宮去永福宮，瞧你這紅光滿面的樣子，被旁人看見了，還以為是皇后娘娘有了呢？”

宋靈韻訕訕地笑了笑，這才收斂了一下自己情緒。長公主說的也是，皇上如此看重淑妃這一胎，如今孩子沒了，她指不定要把臟水潑在誰身上呢，皇上一向都是不喜歡她的，如今看見她如此雀躍的樣子，肯定對她的好感又少了幾分。謀害皇家子孫這么大的罪名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恐怕即便是哥哥嫂嫂也是護不住她的。想到此處，宋靈韻更加緊緊地跟在了樂令儀后面，生怕被人揪出來差錯來。

還沒有走到永福宮門口，樂令儀就感受到了宮中壓抑的氣氛，各宮的主位此刻都已經到了永福宮，臉上滿滿的都是壓抑不住的喜悅，宮里面的孩子，只有生不下，才是各宮妃嬪想看見的。

只是，這最后到底是誰動的手？是珍嬪，文妃，容妃，還是淑妃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