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在放假期間最愛的就是獨自出游，還省事，還省心。不過自從有了這小東西，不論干什么都會在身后多一個小跟班。就算是旅游她也寸步不離，人多的地方還喜歡自己出去浪。這樣，不管他要干什么都要有個后手，必須關心釘在自己身后的那個小龍王。

簡直沒法看著，比三歲的小孩兒還皮，還黏。

最主要的是楚欣在學院的庇護下太久了，竟然不知道要自己帶錢。剛從一家珠寶店里出來，就發現楚欣不見了。

在不遠處眾人的叫嚷聲中葉城擠進人群，看見她正拿著一張黑卡在冰糖葫蘆那里作勢要刷，連忙付錢才把楚欣帶出去。楚欣還是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刷卡，被他半哄半騙地帶走了，順便買了六七根，最后除了一個山藥豆的，每種味道都進了楚欣的肚子。

“我跟你一塊出去真是倒了血霉了。”楚欣捋捋剛才在爭執中無意散落的頭發，“他連刷卡都不要。”

忍住當眾敲她狗頭的沖動，葉城耐心解釋道：“這里不比學院內部，這里大部分東西都要付錢的，知道嗎？”

楚欣突然站住在兜里摸索起來，胸前兜里，上衣兜口，褲子兜口被翻了個遍，湊齊了十張二十張皺巴巴、紅澄澄的票子。她仔細地把這些票子輸了一遍，一張一張沓齊：“錢就是這玩意吧？”

小富婆……葉城看著她的臉，啊不，盯著她的錢，使勁地吞了下口水，這些錢絕對是林彬那個敗家子給的，葉城想，然后把錢奪過來只留了兩百：“錢雖然能買東西，但是放在你身上容易丟，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保管一下。”保管你妹！楚欣跳起來就夠到了那些明晃晃的大票，數了數，痛定思痛，還是放回了葉城的衣兜。

“我沒有包包，放在兜里怪別扭的。我數過張數咯，你不準私吞！”聲音聽著像是撒嬌，拉起他的手跑向了附近的地鐵站。葉城不知楚欣要去哪兒，只好隨著她來。

“你干什么去？”葉城看著正買票的楚欣，如夢初醒，“你不會以為這是火車站吧？”

“火車我坐過，你忘啦。”楚欣敲了他一個栗暴，“這不就是嘛。”周圍有倆小年輕望著這個二不兮兮的土包子，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朝那兩個人瞪眼：“看什么看！”

葉城哭笑不得地把她拽回來，帶到附近一臺飲料機旁邊：“別跟他們計較，這里買瓶飲料就走吧。”

楚欣不甘心地回頭狠狠剜了那兩個年輕人一眼，赤金色的瞳孔暗中閃動，嚇得他們不敢把目光與之交集。葉城發現了楚欣的異狀，忙朝他倆聳肩致歉，給了楚欣幾枚亮閃閃的硬幣：“給，要幾塊錢就投幾枚。”

這句話像是給智力障礙說的，可用在楚欣身上極其合適。她看上了一瓶酸梅湯，喝的自己直皺眉頭。周末的人流量很大，葉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出人群。剛到地鐵站出口，葉城就被拽著的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那是個壯漢，被他像拎著雞崽一樣從最后一級臺階拎到了門口：

“你勁兒可真大，****啊。”

陪著笑臉道了歉，葉城給楚欣打了電話。但是沒有人接。一種預感涌上心頭，楚欣不知受到了什么危險。

與此同時，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楚欣被用煉銀線捆住了手腳，粗暴地扔進了一個大紙箱。才欲張嘴呼救，就有一個人猛擊中了她的后頸。楚欣頓感眼前一黑，只看清了來人戴著外賣紙袋的那個大腦袋。這次是被突然襲擊，煉銀又是專克龍王的材質，她甚至連一聲叫喊都沒能發出。

葉城聯系學院本部請求調用楚欣手機的一切權限。

“怎么了？楚欣出走了？她那么粘你。”凱瑟琳教授是信息部的一把手，對楚欣頗為重視。

葉城顧不得師生禮儀了：“別廢話！給我！”

凱瑟琳教授如臨大敵，因為葉城很少這么說話，每一次都是重大事件。她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不到五秒就將全部權限送到葉城手機上：“好了。”

葉城聞言立即掛斷電話，開始追蹤手機的三維位置。那是一個沒有監控的死角，葉城飛奔進地鐵站，只看到了遍體鱗傷的楚欣歪在墻邊，所有可以抽樣檢驗的地方都被用手術刀切開取樣，就連脖子上都血流如注。這次一定是“獵犬”搞的鬼，本來他們是要把楚欣肢解研究的，葉城看到了角落里閃亮的煉銅電鋸。他把所有的禁錮都打開，楚欣慢慢恢復過來，所有的傷口都慢慢愈合。是普通武器的傷口，煉金道具切開龍的皮膚是不流血的。

楚欣痛的直打哆嗦，驚魂甫定地吁氣：“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怕……那個領頭的人腦袋上有個外賣袋子，畫著一條惡狗……”就說了這兩句話，楚欣就不再說話，靜靜地待著，心里充滿了久違的安全感。

“你再說兩句。”葉城怕她要睡，一邊找遍她全身確定沒有危險物品，一邊慫恿楚欣，“咱們今天晚上要坐火車了。”

“那我說，今天我真倒霉。”楚欣笑了一下，自己站起來：“你帶我去火車站吧。”

血跡在衣服上難以抹去，火車又只買了坐票，葉城只能帶她去找了一家服裝店挑了一身寬松的衣服，遮掩著楚欣身上大片的血跡，讓她趕緊去換衣服。

直到楚欣邁步走進了衣帽間，葉城才長出了一口氣，站在衣帽間門口焦急地等待。過了好久楚欣還沒有出來，葉城直接闖了進去。她正在疊衣服，盡力把所有帶著血的地方都蓋住，疊了拆，拆了疊，最后還是功虧一簣。葉城直接搶過衣服揉成一團扔到購物袋里：“不用弄了。到旅館有洗衣機。”

街上連一輛公交車都沒有，晚上十點的火車八點就要檢票，現在已經七點半了。葉城看著手表皺皺眉頭，故作輕松地問楚欣：“你現在吃飯去嗎？”其實已經沒有時間了，但是在火車上的飯菜肯定不合小家伙胃口，把她哄開心了再著急趕路也無妨。

沒想到的是，楚欣看了一眼遠處的大屏幕，擺手道：“不了，時間來不及。”又說：“你今天也累壞了，先檢票不用那么趕。”

她什么時候還會關心人了？葉城臉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她不是一直跟個小孩子一樣的嗎？

正如村上春樹所說，人是一瞬間變老的。看到葉城幾次三番前來救自己的樣子，楚欣覺得不能給他添麻煩了。揉著自己空蕩蕩的肚子，楚欣打起精神說：“我還不餓，火車上不是也有吃的嘛。”話沒說完，她的肚子就發出咕咕的叫聲。

不過葉城沒有揭穿她，帶著楚欣檢了票坐在長椅上。葉城雖然優秀也不比純血龍類，走了一天覺得身困體乏。不久就瞇上了眼睛，靠著靠背睡著了。楚欣雖然無聊也沒有打攪他，讓他枕在自己腿上好好休息了一下，自己拿出手機給熟睡中的葉城發了個消息：“你困成啥樣了，好好休息。”

沒過一會兒，她又編輯了一條消息：“以后你要是也有難過的時候，我保護你。”不過想這句話有點太曖昧了，她一個字一個字把前面那半句刪掉，只發了四個字。

吵鬧的人聲也沒能叫醒葉城，但聽到“請前往HZ的旅客趕快上車”這句話，葉城立刻恢復了原來活力四射的模樣：“走。”

兩人在座位上相對而視。楚欣先暗示了一下，率先拿起手機。她平時也不愛玩這個啊，葉城奇怪。過了很久，楚欣一直看著手機忍俊不禁，自己的手機也在不停地響。葉城好奇地拿出手機，發現一個名為“小龍崽”的號碼不停地給自己發著信息。楚欣的號被盜了？

點開一看，只有第一二兩句是自己說的，剩下的都是剛才從網站上搬來的土味情話……看向楚欣略帶紅色的臉，他把目光集中在了她下垂的眼瞼。楚欣被盯得臉皮發燙，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的邊沿，最后索性把手機給了葉城：“你幫我拿著吧。”

葉城正色道：“別看那些有的沒的了。”

“你不喜歡？”楚欣平視葉城的鼻尖，她不敢直視葉城的眼睛，“我不再發了。”

“你不必要的。你想說的我知道。”葉城捧起她的臉，“你不是要保護我嗎？那我睡了。”葉城真的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就不再說話了。燈很快就被關上，車廂里響起輕柔的安眠曲聲。楚欣背后空無一人，她有點害怕。有樣學樣地趴在葉城對面，胳膊肘碰在他的胳膊肘上，腦袋深深地埋在胸前，卻沒有睡著。不知怎的，在晚上跟著葉城就很安心，沒有任何的恐懼之感。

半夜葉城醒了一次，聽見她被自己摸頭而不斷加快的心跳，斷定楚欣沒有睡著：“這里這么黑，你害怕也不叫我。”

“不，你在這兒就不怕了。”楚欣抬起頭，發現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外面還有忽閃忽閃的霓虹燈光。悄瞇瞇地拉開窗簾一角，看到了美輪美奐的兩瓶啤酒形狀的建筑，迅速站起身來，幾乎要驚呼出聲，但還是忍住了，激動地問葉城：“那是什么？”

葉城也站起來，右手摟著楚欣的肩膀：“來福士雙子塔。我們到HZ了。”

從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把里邊一個環形首飾戴在楚欣手上：“我給你買的。”

“咱們哪來的這么多錢？”楚欣好奇地玩著自己手上的那個東西，“不會買了這個就得上街賣藝了吧。”

葉城把她摟的更緊了些：“不會。公費買的。”

葉城手機響了。打開，一條古凌院長發來的短信赫然映入眼簾：“你小子拿你們的活動經費買什么了，從實招來。”

“給楚欣的禮物。”發出去之后，葉城微笑著刪掉了這條消息。

“看上你我真是倒了血霉。你真壞。”楚欣沒用力地在葉城腰上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