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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臨安不見月
  • 寒桉
  • 3574字
  • 2020-04-06 22:45:34

天宮的小殿下選側妃的宴會引來不少仙友的圍觀。

雖然說如今這位小殿下的正妃之位還是虛席以待,但是這天上地下,六界之中,都知道做小殿下正妃的那位妙人兒位份一定位份極高,今日這選側妃那些個品階高的都沒來,品階低仙子千里迢迢趕了過來。

來的神仙中大部分是聽說這位小殿下生了一副好樣貌,又身份尊貴,覺得若是能有幸入選做個側妃那也是極不錯的。

因著第一天連接著天宮與六界的接壤之處,而這場相親宴是為訣曦選個側妃,來的仙、神、大部分都是從下界仙山來的,為了進出方便,于是天君便將訣曦的相親宴安排在了第一天廣寒宮旁的六角亭之中。

六角亭內,訣曦被天君宸淵和四殿下長澤強行留下來。看著一個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仙子依著禮節行禮介紹,接下來或是跳個舞或是哼首曲或是彈個琴,以幻想著能以自己的這些技藝來博博訣曦的好感。

訣曦的風流名頭在天上地下都是出了名的,故此她們以為博訣曦的歡心應該是個極簡單的事,然而她們失算了:從頭到尾訣曦都是那么一副懶散的神色,絲毫提不起興趣。

只不過他為了顯示自己還是有那么一點兒懂禮貌的,有時看著她們會略略敷衍一笑,來表示自己的疏離和無奈。

由于這天宮里頭的神仙大部分時日都是要各自回職位上辦差,平時鮮少有這等的熱鬧看,在散了第九天凌霄殿上的朝會后大部分都沒遁走,留下來看看這等熱鬧事兒。

此時周圍一眾并不是來參加相親宴的仙友、神君也都紛紛在旁議論著。

雖說天君、小殿下和四殿下都在場,眾仙家也不好太明目張膽地議論,便小聲地只在亭外的廊橋上嘀咕著。

也許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說的極小聲了,但這第一天可能隔音并不好,又加上場地并不十分寬敞,這話總是時不時會傳到亭中去。

每來一個仙子上前來介紹著自己,訣曦都以這樣一個表情來看著來人,然后底下的仙友便討論開了,這種情況從相親宴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一共有兩個時辰了。

一個說:“我看著小殿下這表情,我覺得這位仙子大約是選不上。”

另一個看好那位仙子的,立馬就說:“賢弟此言差矣,小殿下的表情從一開始就沒變過,但我還是看出來小殿下的眼神在那位仙子面前多停留了一會,想來這位仙子應該是能入選的?!?

“不對,不對,依愚兄之見,小殿下看的乃是廣寒宮的琉璃頂?!?

于是底下又是一番激烈的討論。

然而這討論卻和實際上的情況大有出入,其實方才訣曦確實是將眼神放在那仙子身上多停留了一會,然而他只不過是在走神,想著現在這個時辰涼月應該已經快在景晨宮沐浴完了,神思壓根沒在這宴會上,也壓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個鶯鶯燕燕上。

他不喜歡這種場面,但迫于他父君和長澤的壓力不得已才渾渾噩噩在這里坐上一兩個時辰。

手中的流云扇扇了又扇,直扇的他渾身都泛起涼意來,愈加顯得不太耐煩,他索性將流云扇往桌上一扔,換了個姿勢,又將眼神放到了滿池的菡萏上。

這池子里的荷花開得極好,他覺得比看那些仙子要有趣。倒不是說那些仙子不有趣也不漂亮,只是看得多了有些千篇一律,他看著看著就總想到涼月,若是涼月能跳上一支舞,襯上她那容顏,絕對會讓現在這些仙子自嘆不如。

想到此他嘆了口氣,涼月應該是知道他在第一天辦相親宴的事,卻都不來瞧上一瞧,明擺著是不在意罷了。

“怎么?你生氣了?看來這幾年來你的眼光愈發高了,連這樣姿色的都看不上眼了?”長澤以為他是不喜歡這些仙子的容貌,于是開口問道。

天君宸淵聽到此話,卻沒有和長澤一樣認為訣曦嘆氣是因為瞧不上她們的容貌,畢竟他是知道訣曦找到了清月的事情的。但是沒有辦法,即使知道,這場相親宴該辦還是得辦,這是天帝他老人家的吩咐。況且在辦這場宴會前,他還曾旁敲側擊問過訣曦的意見,表示可以讓步,讓涼月做他的一個側妃。

不過當時訣曦是一口拒絕了的,因為他知道涼月對訣曦現在還沒有什么好感,更不要談什么喜歡不喜歡了,他雖有意如此,但恐怕訣曦自己都難捱到涼月想起來的時候。天帝老人家對自己孫兒的婚事已經十分著急了,急著要這幾日給訣曦選定幾個側妃。

宸淵也是一臉無奈,對著訣曦道:“你也別怪我和你四叔,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你成天沒個正經,必須得有個人來管管你。那個冥府的涼月我可以同意她做你的側妃,但人家沒這個意思,你又不愿以權勢逼迫人家,所以這幾日不管怎樣你都得選個側妃回去。否則你祖君就要強行給你安排了,到時候你連個選擇的機會都要沒了,不如趁著現在選個自己中意的,以后日子也好過些?!?

聽到宸淵提到了涼月的名字,又瞧著訣曦此時也沒有再看下去的打算,長澤便命仙官暫時停了宴,派人將來應選的幾位小仙帶下去喝茶,吩咐之后等這邊的消息,再將幾位仙子帶過來。

眾仙家瞧著這般情形,覺得今日這熱鬧了一兩個時辰,該討論的都討論了,若是有些沒討論夠的便打算散去后再尋個僻靜處聊一聊,于是一下子便也散開去了。

六角亭中連著廊橋上看熱鬧的神仙一下子都飛快地遁走了。

訣曦的臉色仍舊十分不好,并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打算,長澤已經許久未看到訣曦這副神情了,于是便從訣曦身后探身過去,同宸淵低語:“大哥,我這侄兒什么時候和那冥府的涼月好上了,聽你剛才的話怎么好像還要讓她做訣曦的側妃?”

“這事兒等會再說,先想想接下來怎么回復父君才是正事。”宸淵扶著額頭,想到天帝不茍言笑的那張臉,無奈得很。

長澤似是也想到了天帝嚴肅的面龐,聳了聳肩膀,笑得一臉牽強,“所以說,還是盡快幫訣曦把側妃的人選選定為好,不然父君只怕真的要親自來第一天參加宴會了?!遍L澤討好似的看著訣曦,眉梢一挑,笑得有些牽強,也有些諂媚,“要不,你就立了那青衣做側妃算了,人家對你一片真心,今日被蓬萊山的事務纏住了暫時來不了你這相親宴,還派了人來同我說一定要留著一個名額給她。一個姑娘家如此放下身段,一定是情真意切,你四叔我雖不問紅塵許久了,但是我亦覺得青衣是個好姑娘。”

訣曦一想到上次在蓬萊山那事兒就煩躁,那日他將那壇酒里下了一些催生情愫的藥粉,裝作要去同長澤喝酒,意欲捉弄長澤和他在蓬萊中意的那位小仙子,沒想到反被長澤給捉弄了,好在他定力夠深,也虧得那青衣因著他的身份沒敢造次,要是那次青衣再大膽一些,他定力再差一些,恐怕后來的結果就不會僅僅是是訣曦枕著她的手臂睡了一覺那么簡單。

他雖一向喜歡沾花惹草,可終歸性子里是沉沉穩穩不喜歡逾矩,有時候孤寂慣了,便借著這多情的皮囊遮掩遮掩心中的不安罷了。

畢竟這天宮里真正懂他內心孤寂的統領神仙壓根兒就沒有,這些年說到底他在人前立過什么形象他自己都快數不清了。

訣曦淡淡然一笑,將流云扇重新拾起,“您二位就自己在這坐著吧,我不奉陪了,實在無趣得很,立側妃這事,我自去同祖君說,不讓夫君和四叔為難?!?

說罷,他揖了一揖,便下了廊橋,準備上第九天同下了朝會的天帝說此事。

其實也沒說什么特別的,在大殿里他只不過表明了一下涼月就是當時他吵嚷著要找的那位發妻,再委婉地提起現在沒有納側妃的心思,當然也沒有娶正妻的打算,若是祖君想讓他務正事,他也表示了自己可以去下界一座仙山找個什么差事練練手云云,總之一句話:除了納妃什么事都可以考慮接受。

天帝要給訣曦納妃的初衷不過是想著能有個人來約束著他,現如今訣曦表示只要不納妃便可以務些正業,他覺得先暫停納妃之事也未為不可,天帝心里頭很清楚,若是真將自己這位孫兒逼得太甚,最后也不是什么好結果。

但是天帝終究是天帝,他停了納妃之事,在下界仙山里頭找了份清閑的差給訣曦練手。

這看上去好像做了十分大的讓步也樹立了一個善解人意又慈愛的祖君形象,可有句話說得好:“姜還是老的辣?!?

青衣和訣曦的事情,當時他也是有所耳聞的,況且青衣這些年對訣曦表露出的情意,他們這些高位的神仙一下子便瞧得出來。

于是天君捻著胡須,嚴肅地看著訣曦,道:“蓬萊山的太瑤真君缺個寫文書的下手,你便以上界貶謫仙官的身份去他那謄寫文書,待上幾個月后再回來?!?

蓬萊山的太瑤真君據說平時喜愛喝酒,性子又常令人摸不透,有時待人和藹,有時又脾氣暴躁,是個十分難相與的,但這些都還不是訣曦最在意的一個點,訣曦最在意的是:那青衣是蓬萊山太瑤真君手底下掌管花草生長的小仙。

若是他去了指不定青衣會鬧出什么事,女人是最難對付的物種,被情愛沖昏了頭腦的女人就更加難對付。

蓬萊山醉酒一事他這幾日隱隱約約想起了點,覺得最好也沒有什么過多的肌膚之親,委實算不得什么,但是他這么想青衣可不,自那日后常常會變著法子地來見訣曦,雖然很多次都沒見著,可從這件事情上便足以看出青衣是個執拗的仙。

這種執拗的仙對訣曦來說實在難對付,他撓了撓頭,一臉苦澀,早沒了平時的驕橫,“祖君,要不換座仙山吧,下界那么多仙山,又不是只有太瑤真君那缺人手。”

天帝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既然你不愿。”喚來了手底下的仙官,“去和天君說,不必選側妃了,我覺得下界那叫青衣的小仙就不錯,過些時候擇個吉日在未央宮將小殿下的婚事辦了?!?

這句話一出,訣曦連忙將那要去第一天的仙官攔住,“祖君,我去,我去蓬萊山。”

在這表面上你情我愿的情形下,于是訣曦要去蓬萊山的事便在一個晴朗的好日子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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