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太傅干脆地回答道。

程曦聽了此話，如同晴天霹靂，愣神了許久。

宋太傅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老夫言盡于此，二殿下好自為之。”

“不論如何，還是多謝岳丈賜教。”程曦道：“小婿過會兒派人送些好茶至岳丈府上。”

“二殿下好意，老夫心領了。二殿下也不必謝老夫，老夫只是心疼這個女兒，老夫今日冒死論茶，就是希望二殿下垂憐，好好待她。”宋太傅背對著程曦道：“茶，老夫便不收了。前些日子陛下賞賜了許多好茶，喝不過來的。”

“岳丈執意不要，小婿不勉強。”程曦道：“小婿與小瑾送送岳丈罷。”

宋太傅點點頭，程曦宋瑾便將宋太傅送至門口。走前，宋太傅拉著宋瑾的手，在其耳旁輕聲道：“若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宋家永遠不會倒，宋家永遠是你的靠山。”

宋瑾點點頭，將宋太傅送上了馬車，轉過身后，淚水便止不住，落下了幾滴。宋瑾連忙擦去淚水，跟上了程曦的腳步。

待到了書房，宋瑾關上了房門，程曦才道：“小瑾，我如今心里亂得很。我以為我替我母親報仇了的。”

“夫君確實替貴妃娘娘，替韓家平反了的。”宋瑾輕聲道。

“可是，可是罪魁禍首不是他們...是我...都是我...”程曦無助地坐在凳子上，手扶額，急促地呼吸。

宋瑾見狀立馬到了程曦身旁，抱住了程曦，聲音輕柔：“不怪二殿下，不怪二殿下。若是三殿下沒有害人之心，最終也不會自食惡果呀；更何況，皇后本就是做錯了事情，害了韓家滿門的。”

“可是他們...他們和我母親，和韓家一樣可憐。他們都是父皇手中的棋子，都是父皇手中制衡的棋子。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他是父，是君，我該怎么辦...”程曦腦子亂極了，抱著宋瑾，無助地說到。

“夫君，妾身覺著父親今日前來，是想告訴夫君，不要鋒芒畢露，要順著陛下的心意呀。”宋瑾連忙轉移話題。

“小瑾，你不明白。父皇先后兩次將我丟棄冷宮，我都從未恨過他，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是楚國的皇帝。楚國在他的統治下，才如此繁榮，我是打心眼尊敬，崇拜他的。我一直覺得那些陰謀詭計都不屬于他，是皇后那個宵小所為。可是...可是我今日才知曉...”程曦搖頭：“我腦子好亂啊，我不知該如何做了。”

“夫君...你想說什么便說罷...妾身陪著你的。”宋瑾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輕輕撫摸程曦的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大哥，是大哥。”程曦突然說道：“韓家功高蓋主，我母親生下了我，父皇害怕有韓家的扶持，大哥便繼承不了皇位。所以對于皇后陷害韓家，父皇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著皇后去了。如今皇后母家一家獨大，父皇才想起冷宮里的我，讓我去制衡皇后與三弟。他也縱容我替韓家平反，甚至推波助瀾。只是他沒想到...三弟竟有了謀反之心。如今三弟沒了...大哥的對手又少了一個...下一個...下一個就是我。我們都是他的棋子，在他眼里，他只有大哥一個兒子，只有大哥一個親人”

“夫君...”宋瑾見著程曦近似瘋狂，有些擔心地喚著他。

“小瑾，我不想這樣想的，可是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一切才可以解釋得通。你那般聰明，你也想到了對不對？”程曦搖著宋瑾，著急詢問。

“妾身...妾身...”其實宋瑾在聽了宋太傅與程曦的談話后便猜到了幾分，可是如今程曦這般模樣的問她，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你遲疑了，便是你也這樣想了。”程曦停止了搖晃宋瑾，頹廢地坐在了地上。許久才道：“該用晚膳了罷？”

“是”宋瑾覺得程曦現在冷靜地可怕。

“走吧，夫人，我們去用晚膳。”程曦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衣衫，派人傳了晚膳，與宋瑾開始用膳。

晚膳之時程曦還是如同往常一般，與宋瑾談笑風生。宋瑾只是覺得害怕，來自內心深處的害怕。

青女細細體會程曦與宋太傅方才所說之話，似是在講茶卻又不似在講茶。青女想了許久才弄明白其中深意，暗道凡人思想跳躍。

青女又放了一塊糕點入口忽然想起與純佑的約定，連忙查看糕點還剩下幾塊，待數了數還剩的不少，便取了幾塊放入盤中，朝著純佑的元寶殿走去了。

待青女到了元寶殿，見著金光閃閃的樓閣，暗道純佑俗氣。樓閣全為金所制，閃得眼睛難睜開不說，連居所的名字也這般俗氣，像極了凡間那些一夜暴富的地主。

元寶殿前守門的仙童見是青女，連忙邀入殿內，青女見著純佑不在，便放下點心，交代了幾句便要離開，誰知殿內仙童遲遲不放青女走，苦苦相留。青女只好又在殿內坐著，百般無趣。

不久，純佑匆匆趕回，見著青女，臉上便是有了笑容：“你來了？”

“我來好一會兒了，你府上的仙童遲遲不放我走。”青女見著純佑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偏生純佑身份擺在那，又不好發作，最后只憋出一句話。

“我吩咐他們要留住你的。”純佑笑開了花，見著一旁的糕點，迅速拿了一塊吃，邊吃邊道：“味道不錯，你倒是有天賦。”

“公子你事務繁多，為何又專程跑回來？還要困住我。”青女癟癟嘴，詢問道。

“我尋常辦事情都是風餐露宿的，難得有精致的點心等我，我便回來嘗嘗了。”純佑迅速地將糕點一掃而空，滿足地點點頭：“還望青女仙子憐惜，務必每日都要送些來才是。”

“我白日閑得很，自然是可以每日都送，只是你千萬不可讓仙童再攔我。”青女理直氣壯地提要求。

“好，我答應你。”純佑笑著道：“我此時又得去辦公務了，總之順路，將你送回去可好？”

“那有勞公子了。”青女聽見純佑相送，便立刻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