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靜小院
- 巡天大圣
- 難清醒
- 3217字
- 2020-03-12 18:01:00
楊清源和羅燕兒出了縣衙之后,沒忘記羅定山的囑咐,回武館前先去了一趟醫館。
龔大夫是縣中名氣最大的醫師,據說師從當今太醫,很有兩把刷子。
水猴子一事反正是遲早要告知縣中居民的,楊清源也就把自己傷勢的來源仔細地與龔大夫說了一遍。
這使得龔大夫給他檢查傷勢時極為仔細。
畢竟是被鬼物所傷,說不準會有什么隱藏的毒素或者暗病。
好在目前看來是沒有什么大礙。
龔大夫給他涂了些草藥,然后包扎了一下,囑咐了幾句,便沒有然后了。
從醫館出來后,無論楊清源還是羅燕兒都輕輕松了一口氣,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會留下隱患的。
抬頭看看天色,約莫是申時(下午3點到5點)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羅氏武館里是沒有請傭人的,日常的打掃都是讓弟子們幫忙,而吃飯,則往往是跑到外頭解決。
二人干脆到酒樓里,打包了些熟食,再給羅定山買了兩壺酒,隨后才回到了武館。
羅定山平時是不喝酒的,也只有每周休息那天晚上,才會小酌幾杯,二人自然都記得這個習慣,所以每次休息日出來玩耍過后,必然要帶些好酒好菜回去。
回到武館后,發現羅定山早已搬好了桌子凳子到了院子里,就等著二人帶酒菜回來了。
每周,也只有這么一天,三人不是到外面吃飯,而是買了飯菜酒水回來,坐在院子里,真正地像個一家人一樣吃飯。
溫馨而祥和。
吃完之后,楊清源與羅燕兒一同收拾了一下,隨后坐回到桌邊,陪羅定山喝酒。
羅定山喝的并不快,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杯子一旦空了,一旁的楊清源就會給他倒上。
“師父,這是陳縣令寫給你的密信。”楊清源沒忘了這事,將信封取出來交給羅定山。
羅定山“嗯”了一聲,接過信封,卻不拆開,只是放入了懷中。
“一周難得這么寧靜的時刻,這信過些時候再看不遲。”他說道。
楊清源點點頭,就這么陪同羅定山坐在一旁,羅燕兒則坐在他的身邊,身體微微靠在楊清源身上。
院子里有輕輕地風吹拂過,只聽院中的槐樹枝葉輕輕顫動,一片細密的“沙沙”聲中,院子中一片寧靜平和。
一壺酒總算是喝完了,楊清源馬上將第二壺也開封,繼續給羅定山倒上。
羅定山卻不急著喝,指了指桌上另一個空杯:“你也喝點。”
楊清源愣了愣,隨后笑道:“師父,您忘了?徒兒不會喝酒。”
“所以才叫你喝點。”羅定山說道:“男人不會喝酒怎么行?次次都是我一人獨飲,無趣的很,你來陪我喝點。”
楊清源只能無奈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后敬了敬羅定山,試著輕輕抿了一小口。
一股辛辣的熱流頓時從口腔順著喉管而下,一直流到胃里,只覺得如同火燒一般,使得楊清源全身都有些熱烘烘的起來。
楊清源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不曾喝過酒的,所以他也無從對比這酒與21世紀的那些啤酒、紅酒有啥差別,只覺得輕輕抿了幾口,頭就微微有些泛起暈來。
“清源啊……不知不覺,撿你回來已經十五年了。”羅定山抬頭看著夜空,稀疏的星辰微微閃爍著光,他語氣中有些感慨:“猶記得當年,在雪地中撿到你時,你還是個瘦小孱弱的孩童,如今,卻也是個武功不錯的年輕高手了……”
楊清源雖說有些頭暈,意識卻還算得上清醒,笑著說道:“若非碰到師父,徒兒當年恐怕已經被凍死了寒天雪地之中,如今早已化作路邊的森森枯骨。能有幸遇到師父,是徒兒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你啊……”羅定山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隨后輕輕抿了口酒,說道:“如今我已老了,這武館中的事,也該慢慢地交給你去做了。”
楊清源與羅燕兒聞言都是齊齊一怔,楊清源隨后急忙道:“師父才正值壯年,氣血充沛、身強力壯,就算和那些二十歲出頭的青年相比也不遑多讓,如何就老了?徒兒還有很多東西尚需要向師父學習,安能獨挑大梁?”
羅定山再次笑了笑,隨后搖頭道:“年輕時闖蕩江湖十多年,身上怎可能沒點暗傷?這兩年,一到天寒時,身上那些受過傷的地方就會隱隱作痛,需得時刻運功才能好受些。我的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這些日子稍微晚一點,就明顯感到困意上涌……不服老不行啊!”
他一陣唏噓道:“當年初來清水鎮,我不過三十有二的年紀,正值巔峰壯年,可歲月不饒人,十五年一晃而過,如今,我已是年近知命了,這武館,也該交給你們下一代了。”
楊清源還想說些什么:“可是……”
羅定山揚手打斷,隨后飲盡了杯中最后一口酒,一旁的楊清源馬上給他續上。
“你也喝。”羅定山指了指楊清源面前的酒杯。
“是。”楊清源拿起酒杯又輕輕抿了兩口。
羅燕兒在一旁看著二人喝酒,鼻子忽的一酸。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父親臉上皺紋也已經不少了,平時看起來威嚴古板的父親,此時卻十分的慈祥與和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暮氣,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羅定山這般模樣。
“爹……”她忍不住輕輕地叫了一聲。
羅定山看了她一眼,嘴角僵硬地扯了扯,露出個冷硬的笑容,隨后說道:“如今……燕兒也已是豆蔻年華,差不多……也該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羅燕兒沒想到羅定山忽然說這些,頓時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嬌嗔道:“爹——!你說什么呢!”
“你這妮子,從小不聽爹爹的話。”羅定山抿了口酒,隨后說道:“唯獨對清源的話,你言聽計從,好在清源成熟穩重,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把你交給他,爹爹也能放心了。”
“爹!!”
羅燕兒一下子滿臉通紅,倏地站了起來,風一般地跑回了自己屋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楊清源和羅定山頓時都是笑著搖了搖頭。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羅定山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緩緩站了起來:“老了,困得便早些,我也要去睡覺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是。”楊清源拱手道。
羅定山進屋后,楊清源將酒杯收掉,剩下半壺酒也重新蓋上,隨后又將桌子凳子搬回了前面大堂中,這才回房。
對楊清源來說,此時歇息有些早了,他每日都要打坐一會兒,練內功運氣,十五年來,從未間斷。
正因如此勤奮刻苦,他才能在二十歲的年紀,就有如此武功,依照羅定山的評價,此時的他,遠比當年同年紀羅定山要厲害,放眼整個江湖,也能勉強算上是一流高手。
武者的境界其實很簡單,后天和先天,先天高手,在整個江湖都屈指可數,而先天以下,就是后天,沒什么具體的等級劃分,所謂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不過是些好事之徒給喊起來的,連個具體的標準都沒有,只是進行相互對比,然后提出的籠統的概念。
勉強也能作為一個參照,但算不得真。
所以盡管羅定山對他的評價還不錯,他還是不敢松懈下來,羅定山是希望日后羅氏武館交給他來繼承,所以,他就必須有擔得起這個責任的實力。
楊清源脫掉鞋襪,坐到床榻上,擺好姿勢,隨后便如同往日一樣開始運氣。
他此時修煉的是羅定山的家傳內功,長虹訣,練至大成,內力悠久綿長,后勁十足。
只是,不知是今天喝了酒有些頭暈,還是怎么的,他注意力總覺得集中不了,體內內力一時半會竟調遣不動,不聽使喚。
又重復著嘗試了幾次,卻都是失敗。
楊清源腦袋愈發暈眩起來。
“后勁上來了?”他大概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來今天是沒法好好練功了。”苦笑一聲,楊清源只能放棄了練功的打算,脫去衣衫,躺到了床上。
一躺下來,他頓時感覺整個人的意識如同被一個巨大的漩渦給吸了進去,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一會兒,屋中響起了細微均勻的鼾聲。
……
楊清源做了個夢。
夢中,他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明。
奇異的是,他低下頭仍舊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和手足,就好像自己的身體會發光似的。
就在他一陣驚奇之時,黑暗中倏然亮起了微弱的金光。
就像是在漆黑的房間,打開了一盞金黃色的臺燈。
然而,他能看見的,只有這金色的光團本身,那光芒根本驅散不了周圍的黑暗,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中,楊清源只能看見這一團金光,和他自己。
金光緩緩朝著他飄了過來,他也得以更加真切地看清楚了那團金光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卷玉簡。
玉簡飄至他面前,隨后緩緩展開,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并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在楊清源驚奇的眼神中,那些文字緩緩地扭動著,從玉簡上脫落了下來,飄在空中一陣旋轉。
下一刻,無數文字猛然朝他沖了過來,一頭撞到了他的腦門上。
楊清源猛然睜開雙眼。
房間的天花板映入了他的視野。
“唔……奇怪的夢。”他緩緩坐了起來,回憶起夢中的內容。
只是,越是回憶,他腦子中對那玉簡上內容的印象竟愈發清晰起來。
楊清源的眼睛逐漸睜大:“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