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回到了武館時，學員們已經來了不少，見到二人紛紛問好。

楊清源昨晚一夜沒睡，已是有些疲倦了，何況今夜還要繼續巡邏，自然不可能給弟子們授課，接下來這些日子都由羅定山親自授課，而他則是徑直回到了房間休息。

羅燕兒也知道他此時需要休息，便沒有來叨擾。

楊清源與羅定山默契地沒有與羅燕兒說關于蛇妖的事，只說昨夜一晚都平安無事，怕羅燕兒擔心。

回到房間后，楊清源坐到了床上，略一猶豫，還是沒有倒頭便睡。

雖然身心俱疲，現在卻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這一次，蛇妖因為忌憚他那一絲法力而退走了，但他可不敢保證下一次再碰面時，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

蛇妖或許只感應到了他身上有修道者的氣息，卻不清楚他具體的實力，實際上真的交起手來，他可以肯定自己撐不過幾個回合，那一絲稀薄的法力估計還沒對蛇妖造成什么傷害就要用盡了。

如果真像羅定山與陳思通所說，余杭那邊的鎮守仙師自顧不暇，那想要等到他們的支援估計少說也得半個多月。

這么長的時間，那蛇妖只要出來作惡，他們鐵定就會碰上，就憑楊清源現在的實力，連自保恐怕都夠嗆，更遑論制服那只蛇妖了。

現在的他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哪怕休息的時間，也要爭分奪秒的拿來修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在下次碰上蛇妖時，有自保的能力。

摒棄雜念，楊清源深吸一口氣，擺好姿勢，放空心神。

隨著腦中那些紛亂的想法如潮水般退去，他的內心迅速平靜下來，默念口訣，很快就感應到了空氣中無所不在的游離靈氣。

靈氣無形無色，就像是一種透明的氣體，雖不為肉眼所見，卻真實存在于天地之間。

楊清源心念微動，想象著自己天靈蓋上打開了一個缺口，靈氣頓時朝著他匯聚過來，涌入他的體內，并迅速擴散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楊清源渾身上下頓時一片清涼之意。

他意念微動，控制著體內的靈氣逐漸收束，緩緩歸于丹田，融入了那一絲筷子粗細的法力之中。

這個過程中，他全身上下的皮膚隱隱泛起一陣微微的麻癢。

楊清源并沒有驚慌，依照功法上所述，這是修煉這部功法時的正常狀況。

靈氣會由內而外地淬煉他的肉體，緩慢提升他肉體與內臟的強度。

楊清源作為一個武者，對全身上下的掌控使得他對自身肉體的改變異常敏感，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肉體強度正在以一個緩慢但可觀的速度上升，而且這個過程并不像那些凡俗武功中的硬氣功，會使他的身體逐漸變僵硬、感官逐漸被蒙蔽。

相反，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靈活，感知愈發的聰敏。

通過這部道家功法上的一些對修煉常識的描述，楊清源估摸著自己的修道天賦應該挺不錯，很輕松地就能感應到天地間的靈氣，牽引入體進行淬煉的這個過程也沒絲毫的阻礙。

依照功法上所說的，尋常資質的人修煉三日才能感應到靈氣，再三日才能控制靈氣入體產生氣感，一周后才能在靈氣淬煉肉體的過程中將其收束在丹田氣海處形成法力，而非任由其重新游離消散回天地之間。

楊清源昨日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完成了普通修道者將近兩周才能做到的事，并修煉出了一絲稀薄的法力。

這個速度應該算得上非常快了，但是具體處于什么水準，因為缺少參照比對的對象，楊清源也不甚清楚。

等余杭那邊的修道士來清河縣之后，倒是可以找機會問一問，不過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楊清源現在全神貫注地重復著靈氣入體、淬煉肉身、形成法力的這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自然地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他只知道自己丹田處的法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壯大著，甚至已經趕上了內力的三分之一。

這可是他十五年來日日苦練、勤學不輟才積累起來的渾厚內力，此時他修煉道法不過一天都不到的功夫，法力居然就已經趕上了足足三分之一的內力，也就是相當于苦練五年才積累的出來的總量，這速度比起修煉內力時簡直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丹田的容量是有限的。

武者們內力蓄滿丹田的時候，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沖擊經脈，當打開一條經脈，就代表著已經步入了先天武者的范疇，而當體內大小經脈盡數被打通時，便到達了武者一途的盡頭——先天巔峰。

楊清源自然還沒到能開始沖擊先天的程度，但是也差不了多遠了，要不然也不會在羅定山口中獲得“放在一流高手中也是佼佼者”這樣的評價。

他的丹田處本就已經積攢了大量的內力，而此時，剩下的那點空間，也已被修道產生的法力給占據。

楊清源頓時感到丹田處一陣飽脹之感。

他的丹田……滿了。

“難不成要強行沖擊先天？”楊清源微微皺起眉頭：“武功與道法的修煉之法大相庭徑，道法中可沒有沖擊經脈一說，但是只用內力來沖擊經脈的話，我的內力總量尚且不足，強行沖擊經脈怕是難以為繼，屆時恐沖擊失敗得受反噬之傷……”

他頓時微微有些頭疼。

修煉道法是不得已而為之，為的是在對抗妖怪鬼物之時有自保之力，但這修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遠遠超出楊清源的想象，竟不到一日功夫就抵過了他修煉內力時將近五年的苦工，將丹田中剩余的空間都給盡數占滿了。

這讓他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丹田被蓄滿，讓他無論是內力還是法力的修煉都沒法繼續下去了。

強行以現有的內力沖擊經脈是不可取的，他起碼還差了五年的苦修，才能有足夠的內力沖擊先天。

而且丹田如果一直保持現狀的話，他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沖擊先天了。

楊清源微微猶豫起來。

要不……散去內力，專修道法？

修道者雖然武力可能不比武者高到哪里去，但是對付妖怪鬼物的能力卻遠非武者能比，這世道，人不難對付，最難對付的還是那些妖精鬼怪。

略一躊躇，楊清源嘆了口氣，暫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散去這十五年苦練才積攢的內力。

道法中的那些法術他都還沒來得及學習，此時著急散去內力又有何用？不如等學習了些道法中的對敵之術，再逐步散去內力吧。

楊清源最后收束了體內的靈氣，形成一絲法力匯入丹田處，徹底填滿丹田，不留一絲空余。

隨后，就當他準備結束此次修煉之時，異變陡生。

當丹田被徹底填滿的時候，楊清源還沒來得及退出入定狀態，便感應到丹田處的飽脹感竟在迅速退去，他那苦練十五載的渾厚內力，此時竟迅速地匯入了那一團總量不過才到內力三分之一的法力之中！

楊清源大吃一驚，來不及多想，立即控制住內力與法力的異動，并迅速將二者間隔開，中間留了一道狹窄的縫隙。

原先總量占據明顯優勢的內力，此時已經損失了大半，而法力則總量暴增，那些匯入法力中的內力竟毫無阻礙的轉變了形態，變成了新的法力，與原先的法力完美交融在了一起，此時的法力總量，竟已經能與內力分庭抗禮，不落下風。

而且，楊清源分明感知到，在剛才內力轉變成法力的過程中，內力迅速濃縮，這才成功轉變形態匯入法力之中，而這使得原本被填滿的丹田，又多出了一絲新的空余。

這是怎么回事？

楊清源腦中滿是疑惑。

按照他的理解，內力是武者平日通過攝取大量食物，緩緩從身體內提取出來的精氣，本質上來說這些精氣來源于食物，是人體本身消化不掉，多余出來而又非無用廢棄的部分，若不修煉進行提取，則會隨著新陳代謝，與那些廢棄的部分一同被排出人體。

依照上一世的知識，楊清源猜測這種精氣很可能是人攝入體內的熱量，因為內力是溫熱的。

而法力，是攝取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形成，靈氣的本質是什么楊清源接觸的時間不長，暫時不得而知，但是他根據上一世的知識，隱約有些猜想——靈氣很可能是一種特殊的放射性能量，亦或者是類似電磁波、光波之類的波。

無論是什么，法力的性質與內力絕對大相庭徑，因為法力與內力的溫熱迥然不同，法力給人的感覺是清涼的，就如同清河中流淌的河水。

二者應該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怎么會產生這種奇異的變化，使內力完全沒有阻礙地轉變成了新的法力，完美地匯入了其中？

內力在轉變的過程中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似乎消散掉了。

轉變的比例幾乎達到了二比一的程度。

或許，內力中本就有一部分的靈氣，消散掉了多余的部分，這才能毫無阻礙地轉變成了法力？

楊清源只能得出這樣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