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問我我哪知道啊！”

“你不是專家嗎？”

“專個屁，我就是個種田的！”

“種田的干嘛搞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要你管？”

兩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在旁邊等待的安生終于忍耐不住，“喵”一聲打破了僵局。

“你的貓也是變異物種，跟你一樣。”

“這不是我的貓，而且你剛剛才說我是進化，怎么現在用變異這么難聽的詞！”

“本來進化就是病毒變異后受核輻射影響產生的啊！”

“那也用不著變異這個詞吧，搞得好像我跟怪物似的！”

“你現在就是怪物啊，母老虎！”

“你才是母老虎！你全家都是母老虎！”

······一番毫無營養的小學生吵架后，兩人竟被口水戰累得氣喘吁吁，安生早已百無聊賴地獨自去四處亂逛。

“不跟你吵了，沒本事的中年大叔。”

“我也不想搭理你，沒禮貌的小屁孩。”

“你說誰沒禮貌？”

“你說誰沒本事？”

“你！誒？這是什么聲音？”就在兩人即將又開始毫無營養的小學生拌嘴之際，警報聲卻響了起來。

“糟糕！臭貓咪不要亂動啊啊啊！”吳孟軒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向警報鈴的位置。

但陳跡只是輕輕松松跑兩下就追上他并且看起來毫不費勁還能邊跟他說話：“是觸發了什么重要機關嗎？”

吳孟軒沒回話，把全身力氣都用在了跑步上，警報聲響太久就會觸發三級防護，將整個防空洞封鎖起來，到時候陳跡就出不去了，然而這個傻缺現在還在這一臉呆萌地問他問題。

吳孟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趕緊輸入密碼解除警報。然后才得以緩口氣斥責正坐在地上歪著頭看他的大貓：“好奇心害死貓知不知道！”

陳跡摸了摸安生毛茸茸的頭以示安慰，然后觀察起觸發警報的機關——僅僅是一扇看起來連把手都沒有的鐵門，但同時也沒有鑰匙孔，沒有指紋或者輸入密碼的地方，只是一塊堅硬的鐵板，根本毫無破綻的門。

“安生為什么會觸發警報？”

沒有問門怎么開是陳跡尚且還有自知之明，她不認為這個大叔會沒緣由地好心告訴她，況且這里面十有八九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也有可能就是武器庫，于是她采用曲線救國的形式問了觸發警報的方式，與答案相反的回答就是線索。

“你問這只貓啊干嘛問我，又不是我觸發的。”

吳孟軒當然不能告訴陳跡這扇門是手掌解鎖，估計是剛剛這只大貓在門上扒拉時無意間碰到了解鎖區域，五次。不會在用指甲劃門吧？觸屏板不會被劃傷了吧？？？想到這，吳孟軒憤憤地看了安生一眼。

安生內心：？？

陳跡內心：······

她決定還是直接問更好。“這里面是武器庫嗎？”

“不知道。就算是武器庫你現在拿了也沒用吧，你是打算一個人以一敵千殺藍卡星人為全人類報仇，還是打算直接拿著武器庫投靠他們混個一官半職？”

雖然話聽起來像故意懟人的玩笑話，但實際上這正是吳孟軒和方舟等人沒有在得知陳跡是進化者后迅速接納對方的原因——陳跡是否會叛變人類。

“你開什么玩笑？沒有地球人類會心甘情愿投靠藍卡星人的···吧···”

吳孟軒沒有回答，陳跡也突然愣住，語氣越來越弱，她想到楊姐，還有其他意識清醒不用服用藍色藥丸被控制的人類。難道，他們是自愿臣服于藍卡人？

“也許投靠藍卡星也沒什么不好，他們擁有比地球更高級的科技，在維護地球資源與多種生物和平共處方面也遠比我們做得好，也是他們把人類從末日中解救出來。而我們自己的星球，早就被我們的貪婪、暴虐，摧殘得面目全非。”

“你真的這樣想嗎？恕不茍同。我經歷過被壓抑住情感欲望的那段日子，我知道也許這樣會讓人類的劣根性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不會有情感，自然沒有怨恨，沒有欲望，自然不會貪婪；但沒有情感也同樣不會有飽滿的喜怒哀樂，不會因為一朵花的綻放而感動落淚，不會因為一個新生命的誕生而樂以忘憂；沒有欲望當然也會失去求生欲，以及創造更多璀璨文明重建家園的好的欲望，還有食欲，我們以前擁有多么豐富多彩的飲食文化啊。

藍卡人只會吃樹根，吃菜糊，我懷疑他們根本沒有味覺。我知道地球人類是有很多很差勁的地方啦，我們毫無節制地開采，占用其他小動物生存的領域，還造成空氣污染水污染光污染，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是人類咎由自取，一手造就了這個末世。

但是哦，地球沒有完全放棄我們呀，她給了我們改過自新的機會，給了我們進化的能力，或者說變異吧，但這個病毒不也是我們的機會嗎？我們可以重新來過，重新創造文明，不再重蹈覆轍，只要我們可以打敗外星人，對嗎？

人類也沒有那么壞呀，我記得疫情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人給災區捐錢。有一個老爺爺哦，撿垃圾二十多年攢了五萬塊，自己穿得破破爛爛的也要把錢捐出去，明明可以自己留著改善生活的嘛，你看，他是不是很傻，但這就是人啊。

我們有邪惡的、做得不好的地方，當然也有心懷善心的人，我知道這個小例子不能證明什么，但這就是人性的光輝，它存在過，我相信它可以再次出現。我從小遇見過的人，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我愿意相信人類。”

說到最后，不僅陳跡，連吳孟軒也眼含熱淚，關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感觸，沒有誰比現在的他們更為深刻。一開始吳孟軒說投靠藍卡人的那段話只是為了測試陳跡會有什么反應，但他沒有想到陳跡會說得這么感人肺腑。

而此時方舟監控室里，陳跡剛剛那段話被反復播放，圍坐在投影屏幕前的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個陳跡，看起來倒是挺可信的。”

“我看怕是說的比做的好聽。”

“也不要對一個小姑娘太苛刻了。”

“這跟性別無關，跟她以后可能要承擔的責任有關。”

“也不一定是她吧，以后還會有其他人來，不是嗎？”

“我們在這里等了四年了，不能再等了，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頭發發白滿臉皺紋的生物科主任說道。

“那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她就可靠啊！你們可別忘了先前吃過的虧！”

話音剛落，大家再次陷入沉思。

終于，坐在座位首端的白衣男子開口：“打開跟吳孟軒的通信。”

“是。”

大廳里，吳孟軒幾乎都快被陳跡說動，要拉她互訴衷腸順便把方舟的事情坦誠相告時，就聽到耳機里傳來言寬的聲音——“老吳，把陳跡帶去測謊室。”

“測謊室？還是言博有辦法。”頭發發白滿臉皺紋的生物科主任說道。

“大叔，你帶我來這里干嘛？”看到吳孟軒用指紋打開一扇門之后，陳跡好奇地觀察起這間特殊的房間。

除了滿墻的金屬片格外滲人外，中間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面對面的椅子，在吳孟軒打開房間電開關后滿墻金屬片上都亮起了一個小小的紅燈，吳孟軒讓陳跡坐在椅子上，這時她才看到桌上有兩個類似做美甲時把手伸進去的凹槽。

“這是測謊儀，嗯，這整間房間都布滿了測謊儀，如果你說謊，紅燈就會閃爍，沒說謊，就會亮綠燈。每個測謊儀都是獨立判斷，所以只要有一個紅燈閃爍，就不算過關。”

“我就表決一下對人類的歸屬感，至于這么大陣仗嗎？”陳跡滿頭問號，不清楚這奇怪的大叔到底想干嘛。

吳孟軒沒理會陳跡，接收到耳機里的問題之后立刻一反之前和陳跡嬉鬧的樣子，嚴肅以待：“把左右手伸進這兩個凹槽里。”

陳跡剛伸進去，凹槽就降下來一個板將她的手鎖死在里面，陳跡有些訝異，但沒說什么，意識到對方的重視之后她也端正了態度。

“你的名字，年齡。”

“陳跡，算到今年的話，25歲。”

“請將你如何獲得覺醒和進化的過程復述一遍。”

于是陳跡把剛剛同吳孟軒講的話又講了一次。

“你對地球人類報以什么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