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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劍冢篇

潮濕、腐朽、血腥與某種難以名狀的污穢氣息混雜在一起,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緊緊包裹著這座深埋地底的牢獄。唯一的光源,是牢門外一盞搖曳不定、將死般昏黃的油燈,投射下扭曲蠕動的陰影,將牢房內外分隔成陰陽兩界。

在最深處一間狹小的囚室里,一個身影蜷縮在污穢冰冷的角落。她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爛不堪,勉強蔽體,露出大片被污漬、血痕和青紫淤痕覆蓋的皮膚。一頭長發如枯敗的稻草,雜亂地覆蓋在她低垂的頭顱和顫抖的肩上。身體一陣接一陣地劇烈抽搐著,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從喉嚨深處擠出的細小嗚咽聲,像是瀕死野獸最后的喘息。她纖細的手指死死扣著冰冷的地面,指關節因用力而泛出瘆人的白。一節裸露的藕臂在昏暗中顯得異常刺眼,肌膚細膩的紋理被道道血痕撕裂。那雙修長卻布滿污跡的腿,如同被看不見的藤蔓纏繞,正不受控制地、痛苦地相互摩擦著,像是在極力抗拒著體內某種恐怖欲望的啃噬。

牢門外。一道曼妙的紫色身影慵懶地斜倚在一張鋪著獸皮的粗糙椅子上。那鮮艷得近乎妖異的紫,在這片污穢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和刺目。她的手指保養得極好,纖長白皙,此刻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根浸過油脂、閃爍著幽冷光澤的皮鞭。精心修剪并涂抹了新鮮豆蔻的指甲,在昏黃的燈光下,如同十滴凝固的血珠,透著一股森然的腥甜。皮鞭細長的鞭梢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冰冷的地面,發出“啪嗒……啪嗒……”的、富有節奏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她那雙微微上挑、本該嫵媚動人的鳳眸,此刻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如同盤踞毒蛇般的惡意與戲謔。透過牢門狹窄的縫隙,她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牢籠內那場無聲的、絕望至極的抗爭??粗莻€蜷縮的身影如何像被架在火上慢烤的獵物,在極致的痛苦與欲望的煎熬中徒勞掙扎。那被鎖鏈鎖死的、強忍著的最后一絲理智,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她懶洋洋地啟唇,聲音帶著一絲冰涼的沙啞,仿佛毒蛇吐信,“勁兒還挺大。”

她朝侍立在陰影里的一個彪形大漢使了個眼色。那大漢如同沉默的石像,得到指令后,立刻上前,掏出鑰匙,“哐啷”一聲打開了沉重的鐵柵欄門。

一股更加濃郁的、混雜著汗臭、血腥和催情藥物殘余的刺鼻氣味撲鼻而來。

大漢毫無憐惜,大步跨入牢房,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地上女人纖細的腳踝,如同拎起一只破敗的布偶娃娃,粗暴地拽著腳踝拖到光線稍亮處!女人的身體被牽拉得狠狠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發出沉悶的“咚”響,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喉間發出小獸瀕死般的嗚咽,身體痙攣得更厲害了。

“張嘴!”大漢聲音粗嘎,如同生銹的鐵片摩擦。他毫不客氣地捏住女人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然后將一粒散發著奇異辛辣氣息的暗紅色藥丸,硬生生塞了進去!接著,如同丟棄垃圾般,他猛地將女人甩回到冰冷的地面!

“咚!”又是一聲悶響。

女人如同破碎的玩偶般被摔回角落。大漢立刻退出來,用力關上鐵門,還嫌惡地在自己的粗布衣服上使勁蹭了蹭手指,仿佛剛才碰了天底下最骯臟的東西。

“嗚……嗯……”地上的女人蜷縮得更緊了!那顆藥丸如同一枚點燃引線的炸彈,在她體內轟然爆開!原本被強行壓制的痛苦瞬間被百倍放大,一股更加狂暴、灼熱、足以摧毀一切理智的洪流順著四肢百骸洶涌奔襲!她的雙腿交纏摩擦得更快、更劇烈,指甲深陷手臂的皮肉之中,留下道道血痕,喉嚨里壓抑的嗚咽變成了如同野獸般壓抑而痛苦的嘶鳴!

紫衣女子滿意地看著這藥效發作的景象,紅唇揚起的弧度更加妖異惡毒。“藥勁兒來了?!彼p笑著,聲音里充滿惡毒的愉悅。

就在這時,另一側的陰影甬道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掙扎聲。

很快,一個被兩名黑衣人架著的“人”被拖了進來。那人衣衫襤褸,幾乎無法蔽體,渾身散發著比牢獄本身更加濃烈、令人作嘔的酸腐惡臭!頭發糾結成塊,糊滿了污泥和穢物,遮住了大半張臉。勉強露出的臉上,只有那雙深陷眼眶里、滴溜溜亂轉、充滿了恐懼與卑微的眼睛——一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拖出來的、真正的乞丐!他枯瘦如柴,滿口黑黃的爛牙,渾身顫抖如篩糠,看著這陰森恐怖的地牢和眼前那些兇神惡煞的人,嚇得魂飛魄散。

“求求…放…放過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乞丐被拖到牢門前,看到里面那詭異恐怖的一幕,更是嚇得屎尿齊流,腥臊味瞬間彌漫開來,和牢房里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令人窒息。他扒住鐵柵欄,用盡最后力氣嘶喊,黑黃的牙齒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惡心。

云蘭厭惡地捂住了鼻子,冷冷下令:“丟進去!”

牢門再次打開,乞丐如同死狗般被狠狠踹進了牢房!沉重的鐵鏈“嘩啦”一聲重新將他鎖在了鐵柵欄上,與鎖住女人的那根正好在牢房兩端。

“不!不要!放我出去!救救我!”乞丐絕望地捶打著鐵鏈和牢門,發出絕望的哭嚎。

然而,就在牢門關閉的剎那!

角落里那個被藥物徹底點燃、意識如同熔巖般沸騰翻滾的女人猛地抬起了頭!

那雙原本混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一種完全不似人類的、純粹獸性的赤紅光芒!她像一頭被血腥味徹底刺激到的、饑餓到發狂的母獸!

“嗬嗬……”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她無視了乞丐身上足以讓任何人退避三舍的沖天惡臭。那股在野獸本能面前反而變成最原始、最狂暴、無法抗拒的刺激氣息,如同海嘯般淹沒了她殘存的最后一絲理智!

“啊——!!”乞丐驚恐地尖叫起來!蘇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到了他身上!

“滾開!怪物!放開我!”乞丐拼命掙扎,用骯臟的指甲抓撓著蘇雅,試圖將她推開。

但此時的蘇雅,力氣大得驚人!野獸般的低吼壓過了乞丐的尖叫和求饒!她不顧一切地撕扯著乞丐身上那本就襤褸不堪、浸透汗臭油污的破布!布帛撕裂的聲音在牢獄中尖銳響起!

乞丐身上的惡臭撲面而來,常人足以嘔吐昏厥的氣息,卻像最濃烈的春藥,讓蘇雅眼中的紅芒更加熾盛!她如同野獸般,瘋狂地啃咬、親吻著乞丐那張布滿污垢、口涎橫流、散發著腐爛食物氣味的嘴巴和脖頸!粗糙骯臟的胡茬扎破了她的唇舌皮膚,混合著污血的腥氣彌漫開來!

“不夠!不夠!”一種來自地獄深淵最原始、最狂暴的欲念徹底掌控了她的靈魂!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要將體內爆炸的火焰徹底宣泄的瘋狂沖動!

牢獄中,瞬間充斥起令人窒息絕望的畫面!乞丐恐懼的哭喊變成了痛苦的嗚咽,繼而是不堪忍受的哀嚎!蘇雅如同被藥物催動的瘋獸,遵循著最原始的本能,死死壓著這個骯臟卑微的生命,毫無尊嚴地索取著、發泄著那被強行點燃、足以將她靈魂燒毀的恐怖欲火!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也許是一個世紀。在乞丐一聲如同被掐斷喉嚨般的、驟然拔高又迅速頹然落下的低吼聲中。那場殘酷的、污穢的、喪失一切人性的“表演”,終于在牢獄彌漫的腥臊與絕望中,暫時落下帷幕。只剩下粗重的、帶著無盡屈辱和痛苦的喘息聲。

牢門再次被打開,帶著冷漠的弧度。幾個黑影沖進來,粗暴地將如同破布般癱軟、已然嚇傻的乞丐從蘇雅身上拽起來,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乞丐褲子上還沾染著不明污跡,渾身惡臭更甚,連哭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昏暗的光線重新落回牢房內。蘇雅像一個被徹底抽空了靈魂的軀殼,赤裸著大片肌膚,衣不蔽體,無力地倒在剛才那場獸行發生的、被污漬浸透的冰冷地面上。她仰面躺著,身體如同破碎的木偶,一動不動。只有胸腔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茍延殘喘著一口氣息。

她的身上,布滿了新舊的淤傷——有被拖拽撞擊的深紫色瘀斑,有被指甲抓撓滲血的細長傷口,更有被粗暴侵犯留下的不規則紅痕與指印,縱橫交錯地遍布在那曾經白皙細膩的肌膚上,觸目驚心。原本秀美的臉龐,此刻沾滿污垢和血絲,嘴角破裂腫脹,空洞的眼眸直直地望著牢頂那深不見底的黑暗,看不到一絲光亮,也尋不到半分生機。仿佛一具被遺忘在廢墟里的、失去靈魂的玩偶。

“嘖,看來這‘情花引’的效果還是這么好?!痹铺m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牢門處。她看著地上那具如同被玩壞又丟棄的“杰作”,臉上露出饜足而惡毒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開在尸骨上的艷麗毒花。她隨手將別在腰間的皮鞭抽出,滿意地把玩著沾血的鞭梢,姿態妖嬈地轉身,對獄卒冷聲吩咐:“看好了,藥勁兒散了就給她點吃的,別弄死了。好戲……才剛開始呢?!?

說罷,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身影逐漸消失在幽深的甬道盡頭。

牢獄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遠處不知哪里傳來的水滴聲,單調而壓抑地敲擊著石壁,也敲打在蘇雅那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滴答……滴答……”聲音清晰地回蕩著。蘇雅一動不動,只有眼角,兩顆滾燙的淚水,混合著灰塵和污血,無聲地滑落鬢角,最終融入冰冷骯臟的地面。

時間在壓抑的靜默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外那扇厚重、腐朽的木門,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幾不可聞的“嘎吱”輕響。一個纖細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貍貓,小心翼翼地、幾乎是屏住呼吸地溜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普通丫鬟的素色舊衣,身形有些單薄,此刻卻繃得極緊,充滿恐懼與警惕。她沿著陰影快速移動,直到靠近蘇雅所在的牢房。

當她終于湊到鐵柵欄前,看清牢內地板上那個幾乎赤裸、滿身污穢傷痕、如同破碎木偶般一動不動的人影時——如同晴天霹靂!“嗚……”一聲被死死壓抑在喉嚨口的悲鳴驟然炸響!兩行滾燙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破眼眶,洶涌而下!

她顫抖著雙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姐姐……”一聲輕得幾乎要被水滴聲吞沒的、帶著極致顫抖和崩潰的呼喚,從指縫間艱難地溢出。

如同在無盡的黑暗深淵里,突然投入了一縷微弱的光。地上那具如同死去多時的“軀殼”,幾不可察地、極其輕微地動了動。

“……?”空洞的眼珠極其緩慢、僵硬地轉動著,一點一點地,將目光艱難地聚焦在牢門外那張布滿淚痕、寫滿了驚懼和心痛的小臉上。當看清來人是誰的瞬間!那死寂的眼底猛然爆發出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極致驚恐的光芒?。?!

“?。。 碧K雅發出一聲嘶啞至極的驚叫!她完全顧不上自己破碎的身體、裸露的恥辱和遍體的傷痛,爆發出殘存的所有力量,手腳并用地向著牢門瘋狂爬去!“嘭!”她的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磨蹭出血痕,膝蓋摩擦著冰冷的地面,留下觸目驚心的血印?!靶÷?!”她死死抓住冰冷的鐵欄,仿佛那是救命稻草,用力到指骨青白!她眼中滿是血絲和幾乎溢出的恐懼,聲音嘶啞到扭曲變形:“快走!!你怎么在這兒?!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快走!!!”

牢門外的少女,正是蘇雅的妹妹,榕城蘇家的二小姐——蘇曼!也是曾經追隨辰皎走南闖北、并肩作戰的心腹下屬之一!

看著姐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看著她身上那些比自己曾見過的任何酷刑都要殘忍百倍的傷痕,蘇曼只覺得心如刀絞,肝膽俱裂!那被強行壓抑的怒火與恨意如同巖漿般在胸口翻騰、灼燒!“姐姐……姐姐?。?!”蘇曼哭得不能自已,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們……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這些畜生!這些禽獸不如的惡魔?。?!我要殺了他們!!他們全都該死??!該死一萬次?。?!”

她纖細的手指緊抓著鐵欄,恨不得將這囚籠拆毀!滔天的殺意從未如此熾烈!

“不!!”蘇雅卻用盡全身力氣低吼著,打斷妹妹瀕臨失控的憤怒,眼神驚恐絕望如同陷入蛛網的飛蛾,“走!快走??!聽見沒有!離這里遠遠的??!”她不顧肩膀撕扯的疼痛,騰出一只手用力推向蘇曼抓著鐵欄的手!“聽話??!別管我!什么都不要做!活下去??!”

“我不走!姐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蘇曼倔強地搖頭,淚水決堤般滾落,“我要救你!我們一起逃!”

“滾啊——??!”蘇雅猛地爆發出更大聲的、帶著絕望哭腔的嘶吼!她布滿血污的臉上寫滿了決絕的恐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妹妹!她知道云蘭的手段有多狠毒,落入這里意味著什么!“蘇曼!你聽著!給我走??!這是命令??!我受這一切,是為了城主的交代!是為了接近白祁!”蘇雅的聲音因激動和劇痛而顫抖,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城主!一定會回來的??!她一定會為我們討回公道!一定會的??!”她的眼中爆發出最后一絲頑強的信念之光,“你要活著!好好活著!替姐姐看著這一天??!”

就在這姐妹倆絕望對峙的剎那!

“啪!啪!啪!”清脆、緩慢、帶著戲謔與無盡嘲諷的鼓掌聲,驟然在寂靜的甬道中響起!

如同毒蛇驟然彈出!牢房兩端的陰影里,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被堵??!幾個如同鬼魅般的黑影靜靜佇立。而剛剛離去的云蘭,此刻正帶著那張令人作嘔的、如同毒罌粟般的笑容,邁著優雅而充滿惡意的步伐,慢慢地從入口的陰影中踱步而出!那雙妖媚的鳳眼里,閃爍著如同貓捉老鼠般的殘忍興味。

“嘖嘖嘖,真是感天動地啊……”云蘭嘖嘖有聲,紅唇勾勒出殘忍的弧度,聲音如同淬了毒的蜜糖,“好一幕……姐妹情深??吹梦已?,眼睛都酸了,差點忍不住要掉眼淚了呢?!?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掃過牢內衣衫破碎、布滿污穢傷痕、正用盡最后力氣擋在蘇雅身前的蘇曼,又掃過牢內癱坐在地、因極度恐懼而渾身僵硬的蘇雅。當她的目光最終落在蘇曼那張寫滿滔天恨意和淚痕的臉龐時,毫不掩飾的惡意如同實質的寒冰。

蘇曼猛地抬起頭!那雙哭紅的眼睛里,此刻燃燒的已經不是淚水,而是焚盡一切的仇恨烈火!她死死盯著云蘭,眼神凌厲得如同無數把鋒利的匕首!如果目光能夠殺人,云蘭早已被凌遲處死,碎尸萬段!

“呵呵……”面對這樣足以令普通人膽寒的兇狠目光,云蘭卻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反而笑得更甜更惡意了。她微微歪著頭,用那涂著血紅蔻丹的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巴,笑容如同盛放在尸骨上的死亡之花,帶著毫不掩飾的掌控與殘忍: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小妹妹。省點力氣……”她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冰渣砸落:“……因為——”她環視著牢房內的蘇雅和牢門外的蘇曼,紅唇輕啟,一字一句,吐出讓這對姐妹瞬間陷入無底深淵的審判:“…你們…”“…姐、妹、倆……”“…一、個……”“…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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